里说不出的堵。
她不打算吃饭了,从现在到下午上课还有两个多小时,应该足够了。她径直往寝室赶,打算换一身像大人的衣服,边走边问:
“你做了什么要被处分?”
“……上网。晚上翻墙出去。”
“一次?”
“这次被抓了。他们在翻监控。”
少年的声音苦涩。
“可以啊你,”阮茜轻声说,“妈给你的生活费,想让你吃好点,你拿去上网,充游戏是吧?你还是不是人?她知道会伤心死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不能触碰的逆鳞。
比如妈妈之于阮茜。
妈妈要是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一直骗她,放弃自我浑浑噩噩,低声下气地请假,然后千里迢迢过来接受这个事实,会有多难过?
她只想过去抽醒那个自甘堕落的阮小北。
“姐,不是的……”
“等我到了再说,我马上到。”
她挂掉电话,翻箱倒柜地在寝室里找合适的衣服。一味追求成熟,最后搭配得不伦不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住校生是不允许出学校的。
但阮茜例外。
她亮出童老师给她的那张工牌,门卫以为她是帮老师出去办事的,便放她出去。
中午的校门口没有查校服的学生会,一路畅通无阻。
小姑娘心中内疚,童老师给她这张工牌是出于信任,她却拿来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
数十分钟过去,公交车载着她抵达了弟弟的初中。
她来过这里几次,路还算熟,初三的教学楼书声琅琅,这时却让人心烦意乱。
站在学生处门口,她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房间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茶几,两边是沙发,一边坐着相貌严肃的老师,一边是低着头的弟弟阮小北。
她沉下气,向老师说:
“你好。”
老师点头:
“你好,你是阮小北的姐姐?请问现在是工作了吗?”
“大学生。”
她撒谎了。
她坐在弟弟身边,阮小北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看她。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开始了。”老师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事情是这样的,阮小北,晚上翻墙的时候,被保安抓到,对于去网吧通宵的事实供认不讳。我们看了最近的监控,发现他翻墙的频率很高,基本每周都有两到三天会翻出去,寝室里也有人给他打掩护。对于这样的学生,学校一向严厉处罚,我们决定给他做出留校察看的处分。”
阮茜的表情僵住,她高一周末去网吧报名漫画赛事时被张主任抓过,当时受了通报批评,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她清楚“留校察看”这四个字的意义,再往上,就是“转移学习环境”,俗称开除学籍。
“老师……这是不是太严厉了?”她咬咬唇,“他现在初三了,升学很关键,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老师淡淡地说:“机会我已经给过他了。”
“什么机会?”
阮茜一懵,看向阮小北,阮小北扭过脸,闭口不言。
“他不说,行,我来说。”老师冷笑,“我们学校周围没有黑网吧,都是要刷身份证的,高中部就在隔壁教学楼,他肯定是借的高三那些人的身份证,问他,他不说。和他经常一起翻墙的人有几个跑掉了,在监控里认不出来,问他,他也不说。”
校园的监控大部分都不靠谱,分辨率低,晚上还认不出人。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阮茜看了阮小北一眼,缓缓开口:“如果他说了……处分会变成什么?”
老师说:“只要态度良好,记个过,这件事就过去了。”
戴罪立功。
只要检举共犯,就能从轻发落。
阮茜很清楚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为了妈妈,为了这个家……她握紧拳,低声说:
“小北……”
“我不说。”阮小北抬头,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我不会出卖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