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泽雨的奶奶。”
“他几天没来了,真坐牢了?”
还有人说:“这人太垃圾了,让自己的奶奶这么没尊严。”
徐茵握着水杯,也被堵在路上,她静静地看着前面的老人和老师,微微抿唇。
“我知道泽雨犯了错……我代他向你们道歉……”老人佝偻着,擦了擦眼泪,哀求地看着老师,嘴里的话断断续续,“能不能不要开除他啊……”
事态就这么僵持着,老师不想当恶人,但更不可能让步,为难地说您先回去,但老人就是不肯。
“他偷的钱都没还,我们班班费都没了……”有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空气突然安静了,老人看过来,然后缓慢地走来,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下巴似乎都在发抖:
“孩子,泽雨……偷了你们多少钱……”
刚刚说话的人突然不作声了,他后退一步,不忍正视这艰难的老人。徐茵犹豫了一下,身为班长,上前说:
“奶奶,他偷的我们班的班费,但……这件事应该他自己承担,他触犯了法律,学校也帮不了他。”
接着,却见这位老人哆嗦地点头,手伸进腰间的小布包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叠钱,里面还有零碎的、用胶布粘起来的五块一块,眼泪在她充满皱纹的脸上滑过:
“我……我把棺材都卖了……这有三千多块钱,够不够……娃娃,你原谅他好不好……别让泽雨坐牢……我求求你了……”
大多数学生没有见过生活的残酷。
有女生扭过头去擦眼泪,徐茵僵着,她怎么敢收这钱?这样孤苦的老人……为什么何泽雨要偷东西呢?
“我不能收,奶奶……”
徐茵捂着脸,眼泪突然流下,哭着跑回了教室。
闹剧最终随着上课铃响而结束。
学生们不得不回去上课,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她依然在祈求着张振华和叶伟。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学生,生活,已经给他们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不要让你的家人这样卑微。
“这位奶奶,”童谣上前,叹了口气,“您孙子偷的财物都在寝室找到了,如果没有其他地方藏私的话。审判他的是法律,不是我们,他是未成年人,判得不会重,您需要做的是等他出来,将他引上正途,不要和社会人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她没说的是,何泽雨的团伙内部出了问题,徐茵的班费在哪他们互相推卸,让最后的结果变得扑朔迷离。
老人颤抖地点头,表情不知是认命还是绝望。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也许是去求警察,也许是想见孙子一面。外地求学,半年未见,再见孙子却身陷囹圄。
但终究已和学校无关。
还剩一个问题。
徐茵的钱怎么办?
考虑到警察那追回来的可能性很小,童谣又一次进了校长办公室。
见到童建生,她问:
“大伯,学生丢了这么多钱,学校真的没责任吗?”
童建生笑笑,似乎在笑她的天真:
“谣谣啊,关心学生是好事,但不能太过了。”
“我没有……我就是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毕竟,是我们的安保没做好……”
“财物安全和人身安全是分开的,学校是不是强调了很多次,不要带贵重物品来教室?”童建生笑,对侄女一向温和,“那个学生丢了六千班费?学校要是帮她一个人还,那给其他人是不是也要还?这次丢了六千,下次丢六万是不是也要学校来补偿?丢了个六十万的表呢?
“谣谣,也要从学校的角度来看问题啊。你要是在办公室丢了钱,你会来找我赔吗?”
童谣低下头,闷闷地说:
“我知道了。”
因为大伯是对的,所以她才更加羞愧和苦恼。
她站起身,想着回去怎么安慰徐茵,童建生却叫住她:
“等下,谣谣,那个学生,是我们高二年级第一对吧?”
她愣了愣,点头:
“是的。”
“正好她丢的钱最多,其他人丢的都是小钱。”童建生说,“其实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事啊。不如这样,期末九校联考,本来定的九校前三名的奖学金是2000,我想办法给它提到5000,能拿到的话算她有本事,剩下的1000让她长个记性,你看怎么样?”
云层拨开,冬日的阳光照进窗子,在桌上撒下一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