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小姑娘失落道,“那,童老师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还有……新年快乐。”
“你才要照顾好自己吧,”童谣噗嗤一笑,“新年快乐,挂了。”
阮茜把手机放在耳边,仿佛希望挂掉的电话还能传出一点声音。太阳初升,空寂的别墅里,她坐在客厅的地铺上,像宇宙中孤独的星球。她摸摸身旁的铺位,那里早已没了余温。但她依然摸着,慢慢钻进了那床被子,在呼吸间感受那股清香。
上午,胡鸿开着车来了,这个胖胖的男人永远都是笑呵呵的,招呼着小姑娘,把她送回了家。到了家,顾艺文第一个上前,上下打量女儿一番,紧张地问:
“你们……没干什么吧?”
“妈,”阮小北纳闷,“你们说啥呢?”
阮茜挤出一个笑容,想说您女儿脱光了人家都不要,但又不敢说出口。
“能干什么啊,”她说,“看了会儿电视就睡了。”
“真的?”
“不然呢?”阮茜翻了个白眼,悻悻地进了卧室,“妈,我回房间学习了。”
房门关上,阮小北摸不着头脑:
“姐她心情不好?”
顾艺文满面愁容,说不清也道不明。
阮茜翻开桌上的作业,写了几题,就无力地趴下。她大概是出现戒断反应了,童老师就这么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为什么不把自己带走呢?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想想。
她想沉下心写作业,毕竟如果成绩下滑童老师就肯定会减少她们之间的亲密,明知如此,她还是静不下心,脑子里一团糟,写着写着就在草稿纸上胡画起来。
看着窗外,就想变成一只飞鸟,飞到童老师身边。
发呆时,心里变得很安静。她发觉自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又开始焦虑,但心迟迟不能归位。终于,在她快要集中精神时,外面吵了起来。
“又出去打牌?今天大年初一你还出去打牌?!”
“都约好了,不好让人家等。”
“怎么不能让他们等了?他们不要过年吗?!他们重要还是我们重要?你那些朋友都和你一样,没有一点责任感!”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这几年你往家里带过一分钱吗?每天就知道打牌,打牌!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我每天从早忙到晚……”
又开始了。
阮茜捂住耳朵,闭上眼。这是家里时常会有的环节,以前她会哭着喊“爸爸妈妈不要吵架”,现在她只觉得难过,又有些麻木。
她的爸爸,阮琛,以前开游戏厅的时候,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意气风发,每次回家都会给姐弟俩带些礼物。后来游戏厅倒了,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也被打倒了,每天在棋牌室浑浑噩噩。阮茜其实很怕爸爸把家产输光,万一房子都输掉那一家人就无处可去了。但好在阮琛看似醉生梦死的大脑还有一块清醒的地方,阮茜去过那个棋牌室,每次喊爸爸回家吃饭时,她注意过牌局,最多的一次也只赌了50,一般一局只赌10块。阮琛每次回家时,依然会给姐弟俩带点零食,但仅限于赢的时候。
“砰!”
她听见门被重重地摔上。
每次吵架的结果都是这样,不欢而散。
她想起家长会的时候,其他人的父母之间关系似乎都很和谐。比如江一鸣,他妈妈会揪他耳朵,数落他,他爸爸会在一边混合双打,可她却羡慕那样的家庭氛围,也羡慕乐天派的江一鸣。
贫贱夫妻会百事哀吗?连顾艺文那样温婉的女人变得歇斯底里。
阮茜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妈妈每次吵架后都会拉着弟弟说长大了不要成为他爸爸那样的人,也会跟她说以后结婚要擦亮眼。她其实很抗拒这些,这让她感觉这个家随时都要散了一样。
每次父母吵架的时候,她却躲在这里,这也是一种懦弱的逃避吧?
阮茜轻轻打开门,客厅里,妈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和家人吵架这种事,谁都不会是赢家。阮茜想,为什么他们不离婚呢?也许是因为还有爱吧。前些年的美好不是虚假的,墙上的结婚照满满是幸福和甜蜜,她自己有时还会梦到骑在父亲肩膀上的时光。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优秀的父亲变得颓废,让海誓山盟变成砸遥控器的争吵。
“妈。”她轻声喊道。
顾艺文抬头,把纸揉在手心,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