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玛丽安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只见身前的城墙表面就突然敞开了一个大约有两米多高的圆弧形门廊。

数据交流和声音交流的差异在此刻显露无疑。

直到几千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天，此时正在现场的爱莲也仍未知道露丝玛丽安究竟和深精灵女王在数据层面上说了些什么，能让她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转变态度，从敌对变成中立。

“快进去吧，陛下在中央数据库里等着和你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192. 坏掉的精灵女皇

虽然爱莎一行人目前已经远离了主要交战区域，但这场两个文明间的宏伟战争却仍在以背景板的方式如火如荼的继续进行着，如同炸响在远天的轰雷一样的炮声，依然响彻在耳边，从未停止片刻。

城墙后方的折跃门中，来自宇宙其他殖民地的援军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然后毫无怨言的开赴向城墙外，机械体每分钟存活率不超过1%的碎铁机式大战场。

没有任何凡人的军队能够承受住这样的伤亡，哪怕是在爱莎曾经生活过的地球，最坚毅的军人也做不到。

人不是机器。在最大化战果和士兵士气崩溃之间，聪明的指挥官都会选择优先保障后者。

但无血无泪的ai，却通常会更倾向于使用前一种打法，将每个单位的输出，前进路线，以及所能打出的有效伤害，全都量化成冰冷的数字，而战斗单元不需要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死去，只需要按照主机的需求，在自己被击毁之前发挥出它预估的作用即可。

不过，爱莎也由此可见，深精灵的宏观战略收缩并不意味着它们就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外星殖民地。在遥远而漆黑的光年之外，或许仍有大量具备高强度生产力的深精灵星际工厂正在全速运转，这些殖民地每分每秒都能产出数以千万计的战争机器，然后将其投入到这场几乎看不到结束希望的战争之中。

跟随着数字生命卡上自带的电子地图指引，僵尸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高塔式建筑的外边。

这里，就是保存着全奈法雷特深精灵数字意识的终端塔。

即使是在崩溃纪元发生数万年后的今天，仍然有超过百万没有疯掉的宝贵人格数据，被精心的储存在这座高塔之中。

“人性啊，有的时候还挺美好的。”看着眼前的这座只有圣甲虫在维护的高塔，冷冰冰的宛若一座金属风格的冰雕，上边没有沾染上一丝的烟火世俗气息。

但它和寺庙里古佛雕塑的神性式的出尘和无欲，又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这种无欲，透着一股子令人望而生厌的错觉，一种源自于智慧生物复杂本性对于纯理智之物的天然对立思想。

人的大脑比人的身体更加明白这点，比你清楚你眼前的这个所谓的数据生命本质是一堆没有生命的，高度精密的金属自动设备，它并不是一种可以和普通的血肉之躯共情的东西。

它可以毁灭你，也可以帮助你，而这其中的科学道理，你是给它讲不通的。

“说的没错。”

骑士姬跟在爱莎的身后。

“无论是圣教军，还是我们莱法亚，亦或是你们暗精灵文明，在死亡和荣誉交织在一起的战场之上，人类会相互搀扶着受伤的队友走下前线。”

她背着身子描述着自己理解中的战争。

“轻伤的人替重伤的人哀嚎着呼叫牧师团的支援——虽然魔法师们大多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小兵，但它们还是会竭尽自己所能在箭雨和炮火来袭的瞬间为身后的军团撑起护盾。”

“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我们这些物种，明明怀揣着自私的灵魂，但却能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爱和真情。”

墙后的炮火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在为这场即兴演讲伴奏一区无序的乐章。

“但这些机器人，我觉得他们只是在将自己的同胞一个接一个的投入战场。然后默默地看着他们在身边的炮火下灰飞烟灭，无动于衷。”

骑士姬踩在阶梯的边缘，扶着冰冷的暗金色栏杆，边走边说。

“战争对它来说或许只是一场需要耗费物资的科学推演吧。”

“理智到让人生厌。 ”

“但遗憾的是，你们和我们的命运，今天必须要有交汇的地方。”

爱莲低沉的抱怨声，很快便引来了某个宏伟意识的关注。

只见她身边的一个装饰性的深精灵哥布林雕像中，传出了一个听起来略显沙哑的女性自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