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鸢尾仍然认得出来。

她的身上连接着各样的血肉，和外部的羽兽紧紧联系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触支就像神经元，无法分割。

没有意识，只是闭着眼，像是已经死去……而这就是心之兽的真相。

在初期，心之兽寄居在人类的心脏，孵化后，人类就成了心之兽的核心，两者反了过来。

只要用魔力摧毁这个核心，就能让异兽彻底毁灭。

“我……”

可鸢尾手中的镰刀怎么也无法劈下。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异兽，也不是第一次执行处决，不需要再做什么心理准备。

但眼前的对象，是鸢尾从来没想过的目标。

哪怕是个人渣，哪怕只是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哪怕她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

鸢尾的指尖仍然在颤抖。

“……我这样做，真……真的是对的吗？”

鸢尾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自我拷问，咬紧嘴唇，这对任何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做出的决定。

怎么有这种抉择存在？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选择？

“很难吧？”

突然传来声音。

鸢尾一愣，晨星小姐不知何时站在身旁。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

“老实说，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人渣母亲，我也会比较难办。”

“我或许会让你放下仇恨，尽情去过新的生活。或许会让你不要管让我来解决，不忍心弄脏你的手。”

陈晨停顿了一瞬，再开口：

“但她现在是兽了。”

“是兽了，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鸢尾。”

鸢尾愣了一下：

“庆幸吗……”

她此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用什么心情。

开心？难过？痛苦？解脱？快乐？绝望？

只感觉复杂的乱涌在心底无穷尽的漫出来。

“所有的兽都该死，这不需要什么情感负担，也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你只需当成一个普通的兽，然后简单的、轻松的处决，就够了。”

陈晨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鸢尾的手腕。

把她的手臂板直，纠正了她的姿势，把她的镰刀重新指向天际，引导雷霆。

“如果仍感到沉重的话，那我来陪你，帮你分担一半的罪恶吧。”

“鸢尾，笑起来，复仇的时候应该笑着。”

“来一场，easy revenge吧。”

在那之后，过去了三秒。

三秒之后，滚烫的泪水从少女的脸庞上划过，她的表情撕破了迷茫，紧紧咬着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烈火。

她大笑着，大吼着，大声的宣泄一切，把压抑着所有的情绪都给释放出来，把所有的哭号都给了这个结局。

一切的阴影和束缚在此刻被终结的尾声覆盖。

瞬间，天上的乌云被狂躁的雷霆碎开，依照着巨镰的指引，在此地划下休止符。

声音的终末，是羽兽的湮灭。

第一百零八章 视线诱导

鸢尾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没、没事吧……？”

“你指的是什么？”

陈晨反问。

“嗯……就是我着装的事情，会不会暴露啊啊……”

鸢尾一副很沮丧的样子，揪着衣角，非常后悔。

当时讨伐羽兽的时候满脑子的激动，事后冷静下来才觉得，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很有可能造成糟糕的后果。

那天的动静闹得很大，羽兽几乎毁掉了半座公园，说不定会被监控和路人拍下来。

监察部一旦发现是她的着装击败了羽兽，就会追究为什么能解除戒律系统的停职限制，从而连累到晨星小姐和魔女组织，还有可能把做手术的事情也给暴露出来。

鸢尾想到这里就后怕，她乖乖低着头，一副认罪认罚的姿态。

“监察部培训的时候你有在听吗……都睡过去了？”

陈晨叹了口气，简直看到了平时不好好听课考试就来求捞捞的现代大学生。

本来想弹她一个脑瓜绷，但看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不忍心，干脆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呜……”

鸢尾双手撑起，誓死保卫自己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