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献出自己最后的神性，把我吃了吧，然后击败她。你可以放心，你的女儿不会有任何伤害。」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语，这就是惊人的默契。

两人仅仅对话了不超过几句，就了解了陈晨的目的，甚至还知晓她缺少一个关键的食物。

「一点都不犹豫？」

陈晨知道，现在的阿斯塔仅仅保存着第十五月的神性，如果连这个也被剥离，她的名字就会彻底消失。

再也没有人记得。

「我说过，陈晨，神明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储备粮和饲主而已。」

仿佛听到了往日的回响。

——「这里的人类会饲养名为猫狗的宠物，平日里为其提供居所和食粮，反过来索取陪伴作为精神的满足感。这是个看似稳定的契约，但存在着名为寿命的限制，一旦饲主死亡或者宠物死亡，这种契约就会终结。」

——「有些人饲养动物就是为了获取食物，当宠物死亡的时候，会被饲主煮熟吃掉。反过来，当饲主独自一人孤零零死在家里，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的时候，饥饿又得不到食物，无法跑出房间的小猫就会开始舔舐主人的脸庞，看似是感人至深的想要唤醒主人的依依不舍，实际上是用长满倒刺的舌头一点点舔掉尸体的皮肤，只是为了吃掉主人。」

——「陈晨，所谓的契约和盟友就是这样的东西啊，看似有主从之分，不过都是在相食之前短暂的亲昵而已。如果终有一天我走到这样的结局，我也会甘愿让你吃掉我的神性，走上更高的位阶。但只不过，这一次是你罢了。」

婴儿依然紧闭着双眼，轻轻地说：「现在轮到我了。」

陈晨沉默了一会，看着她：

「我问你，你是为了与伊壁鸠鲁的仇恨，才给我力量杀死她；还是为了曾经背叛我的愧疚，才想向我赎罪？」

「这很重要吗。」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冰冷无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我来说很重要。」

陈晨咬了咬牙，抓住了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扯起来，可动作却非常的轻柔：「不要用我女儿的身体跪在地上啊。」

她紧紧盯着，那一瞬间因为慌乱不安而睁开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阿斯塔，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绚丽无比的花瓣，仅仅是素净的一朵白花，在瞳孔中绽开，晶莹剔透得就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宝石。

似乎是泪花：

「……都说了，没有什么阿、阿斯塔！是我编造出来、的名字！」

拉普拉斯挣扎着，想要把头低下去，可以她如今转生后贫弱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

她已经没有了名为【答案】的权柄，却不知为何，心声却不知不觉的被眼前的魔女知晓。

后悔的情绪在不该知晓情绪的神明内心诞生，早已在一年前的魔女之夜。

当时的拉普拉斯，是否就想过要真正的挽回过错呢？

……我只是，想要成为你真正的盟友，哪怕一次就好。

「我明白了，那我不会吃了你。」

陈晨笑了笑，松开她的手。

慌乱的人变成了拉普拉斯，她惊愕的看着陈晨，连忙说道：「不行，我是你最好的选择，难道你要选自己的女儿吗，我才是那个背叛者，你吃了我是最好的方法了，我的宿命就是终结伊壁鸠鲁的悖论，这是我的命运，我心甘情愿！」

陈晨却笑得更厉害了，不顾她的挽留，继续向前走去：

「既然是背叛者，那么怎么处置你就由我说了算了。阿斯塔，我虽然不会吃掉你，但你得把力量暂时借给我。」

「借？！」拉普拉斯惊愕不解道：「借有什么用，不达成三位一体的条件，再多的司月也击败不了更上层的存在！」

陈晨却没有回答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拍了拍手：

「爱丽丝。」

「是的，博士。」

不该出现的女仆小姐，在背后轻轻牵住了拉普拉斯的小手，两人紧紧连接在一起。

在惊愕难言的拉普拉斯面前，无法想象的情况发生了。

耀眼的光芒亮起的瞬间，陈晨回过头来，微微笑着：

「好久不见……还有……」

「契约成立。」

如同最初的见面一样，这个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先征得对方同意的，粗暴的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