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人注定是要改变的,那么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明心见性,而不是选择使用天遁剑法直接制造出一个理想的、完美的自己呢?为什么要逼自己接受那个不完美的自己呢?
令无疾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的你比较好。”
听到她那么说,令无疾情不自禁地问:“你不觉得你这话很矛盾吗?”
明明总是在担心他自己会不会变成那个神而明之的状态,却又说现在的他比较好?难不成这人其实是个无论怎么样都会担心的老妈子的性格吗?
夏亚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拉拉辛……不,可可罗……不,淡岛世理是能成为我母亲的人!
不,这属性也未免差得太多了吧?
“我并不觉得矛盾,因为无论怎么看,你朝更坏的方向前进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吧?”
“但那也只是你以为的。”
“可时至今日,你还是没有找到可以让自己发自内心地快乐起来的方法吧?”淡岛世理就问他。
令无疾顿时就沉默以对。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五十五章:尾声(2)
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柯察金说:“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虽然令无疾觉得自己其实是个虚无主义者。
不过他倒也挺喜欢前面那句话。
但他即便真的像是淡岛世理那样,日常是搞事,他也没有办法说自己不是虚度年华,因为他未必真的在乎他搞出来的那些事。
罗曼·罗兰也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还依然热爱它。”
所以令无疾并不能算是一个英雄。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勇气可以去热爱生活。
也许真相就是,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那个真实的自己,那个没有了神秘侧的手段之后的那个一无是处的真实的自己,某种意义上,他和自己的信徒供奉院亚里沙其实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供奉院亚里沙所依赖的是作为她的神明的他,而他所依赖的,确实神秘侧的手段所带给他的种种能力。
他的自我,在抽去了能力、抽去了外表之后,到底有多少是被人承认的呢?
他甚至不敢问别人这种问题。
不过,这种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个人。
“也许,自己确实应该要变得更开放一点了。”
如果他没办法通过自我来确定参考系,那就只能引入变量。
过往的种种在此刻涌上心头,供奉院翁说的那个开放体系的问题,孙悟空“吾性自足,不假外求”,老道士说的“借假修真”,一切道理忽然都晓悟了一般,假若他不确定自己在神秘侧的天分到底能不能算成自我的一部分,那就要先暂时去当一个普通人。
到时候或许他会受到挫折,然后更进一步依赖神秘侧的手段,或许会维持现状,但多少也能看清楚自己,又或许,他可以彻底接受真正的自己?
令无疾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逻辑圈子里:一个人真的可以客观地审视自己存在的问题吗?找到了问题,其实不就某种意义上认清了自己吗?
不过他到底还没有完全忘记前世的底子,片刻就反应过来,想到了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
换句话来说,就是一个精神病是不能评判自己是不是精神病的。
令无疾就摇了摇头,但即便是想到这种乱七八糟的玩笑话,想到了自己目前的问题的解决方法,他的心情似乎也没有变得多好,他意识到,就算明心见性又如何呢?
就算他能突破到金丹又如何呢?
他觉得自己心里面的某个空洞似乎是一个无底深渊,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填平。
而那个空洞,大概从穿越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快乐吗?”
他想到淡岛世理对他的担忧,心想自己也许确实正是不自觉地踏入她所说的那种状态,他正在逐渐失去对一切的兴趣,即使是跟供奉院亚里沙之间的那点事,居然也是也会不自觉地歪到房中术上,虽然结果倒也不坏。
令无疾站在这个城市的街头,呼出了一口白汽。
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