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师你们有那个责任去制止那种风气的蔓延吧?”
“老师也有很多无奈的地方啊。”
“你这种话倒是跟日本的官僚的发言差不多。”
“你太过分了!难道华夏就没有校园欺凌的现象了吗?”
见实在说不过令无疾,平冢静就开始比烂。
“虽然那种事一般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应该也有,”令无疾倒也不太避讳,只是说,“在乡镇中学尤甚,不过这好像跟我们讨论的校园阶级制度没有什么关系吧?”
“但你说那种风气是不正确的,难道不是因为那种风气是造成校园欺凌现象的主要原因吗?如果华夏也有校园欺凌,那么就只能说明这种现象无论再怎么样都无法断绝!”平冢静忽然大义凛然地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说起来,平冢老师,作为文学课的老师,不知道你看过一篇叫《门槛》的散文诗没有?”
“更具体一点。”
“就是屠格涅夫写的那篇。”
平冢静想了想,她只能大概回忆起那是一篇具有很浓厚的象征主义的散文诗,更深入的,她就没有想起来了,所以只能摇头:“读过是读过,但大体上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
于是可以过目不忘的令无疾就当场给她背诵了一次:
“啊,你想跨进这门槛来作什么?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
“寒冷、饥饿、憎恨、嘲笑、轻视、侮辱、监狱、疾病,甚至于死亡?”
……
“跟人们的疏远,完全的孤独?”
……
“不仅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也都要给你这些痛苦、这些打击?”
……
“你也准备着牺牲吗?”
……
“这是无名的牺牲,你会灭亡,甚至没有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尊崇地纪念你。”
……
“你甘心去犯罪?”
……
“你知道将来在困苦中你会否认你现在这个信仰,你会以为你是白白地浪费了你的青春?”
“这一层我也知道,我只求你放我进去。”
……
无论是平冢静、雪之下雪乃还是比企谷八幡,都只能傻眼地去看令无疾,虽然他们眼里的少年从来都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可这人给人的感觉实在过于单薄,就像是他在朗诵那篇散文诗中那个对女郎提出质问的人一样,透出一种如同风雪般的冷彻,严格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特质,在读到那些质问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具有感染力。
但如果他真的像是那样的人,那就不应该做出这种行为。
不应该对他所朗诵的那篇文章那般激赏、像是要亟不可待地跟人分享一样。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人会是扮演那个高高在上的质问者或是那个在她踏入门槛之后嘲弄她是个傻瓜的人,”平冢静听完之后就说,“不过,你居然会是那种称赞她是圣人的人吗?”
“因为我们都无法成为那样的人,不是吗?”
“是啊,”平冢静闭上双眼,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少年的清澈的声音,沉重地点了点头,“现实是一个绝望的世界,有人可以背负沉重的理想去改造那个世界,即便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完成自己的理想,即便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背叛自己,但就像是你们那位大文学家写的那样,然而有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1]
“但有人只是想要让一些人去适应这个世界。很不凑巧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雪之下雪乃和比企谷八幡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平冢静。
在他们的印象中,平冢静是那种虽然有不少自己的小性子但却可以看破一切、成熟地面对一切的大人,但如今看起来却不知为何透出一种难言的虚弱,于是雪之下雪乃试图加入他们的讨论,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毕竟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人类是一种内心软弱又丑陋的物种……”
“所以呢?”
令无疾打断了她,问。
“所以我要改变人类,还有这个世界!”
少女发出纤细但格外坚定的声音。
不过回应她的,只有少年有气无力的说话声:“我姑且问一下,你的方法论是什么样的?”
“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