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子和二位侍女对视，唯唯诺诺地退去了。

——皇帝的命令，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夜风很冷，苏斐然忽然觉得脑内一痛，好似一把电钻钻到了颅内，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

秦奉安拉起大氅，将苏斐然完完全全地笼罩在毛茸茸的遮蔽里。苏斐然懵懵地抬起头，怎么也没想到能看到这样一张冷毅却让人有些生厌的脸。

苏斐然吓得想推开秦奉安，却被秦奉安用力钳在怀中：“别动。”

“蛮吓人的。”苏斐然评价道，却没有再挣扎。

“就算你要走，也再在这大氅里缓一缓。”秦奉安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了，对自己好一点，行吗？”

这不是对自己好不好的问题吧！！！！

苏斐然只是觉得现在她和秦奉安的姿势太肉麻，日后回想起来恐怕都会打哆嗦。

“往后不许提，”苏斐然将头埋在大氅中，小声说，“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冷风呼啸之声戛然而止，也许是在重重宫墙的阻隔下，北风的劲头本就减弱了许多。

微冷的月光慷慨地倾洒而下，尽将四周枯朽的草木镀上一层银色的霜华。尽管盛夏时的景致如今却只剩残枝败叶，但见草木萧疏，其上却覆了层细雪，又化作寒露凝珠，冻结成晶莹的流冰，在月色之下好似冬神雕铸的微缩城堡。

秦奉安赌气道：“你像小鸡仔似的窝在我怀里这件事，不提就不提！你要是不满意，那就别在我大氅里待着，出去挨冻解酒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秦奉安到底是没撤去环在苏斐然周身的大氅。

“解酒？”苏斐然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沦落成这副德行，“我醉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还不回寝殿睡觉，陪你在这里受冻是为了什么？”秦奉安没好气地说，“你也真够二的，林岫青不能喝，那就让她推了便是，你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看得我都心惊胆战。”

苏斐然从鼻尖轻哼出一声：“说你是直男，你就真当自己一点情商都没有了？林姐姐今天过生日，她肯定不想扫别人的兴！”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距离晚宴已过去许久，挡酒也不是大事，秦奉安懒得跟苏斐然争辩。

苏斐然没想到秦奉安真的没有反驳他，她突然有些心虚——难道这家伙生气了？

他是皇帝，分明可以差人把自己送回宫，再托太医送碗醒酒汤。如今他却宁愿受冻，也要陪着自己吹风......还是挺贴心的。

他也是一片好意，那自己刚才那样恶语相对，会不会伤到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嚏！”

苏斐然没忍住打出了个喷嚏，打断了她的内省，也让她更明白地看清了事实。

——这货就是在用苦肉计！他可是皇帝，分明可以带自己回暖阁取暖，现今却非要坐在这里惨兮兮地俩人围着一个大氅，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等颅内痛处稍微缓解些，苏斐然将头探出大氅，四周打量。

说来也怪，这儿并不是御花园，也不是哪处小宅院，只是两处殿宇中间相隔的一片空地，为了美观才被人种上了不少花草。如今花草掩埋在雪下，反而衬托出天上圆月的皎洁。不知玉销和循音是如何寻得此处，虽说宁静祥和，却因太过幽静，反而让孤寂愈加显著。

“这是哪儿？”苏斐然问，“林姐姐是不是早就回宫了？”

“怎么着？你自个儿喝醉，还想你的好林姐姐在一旁等你酒醒？”秦奉安将大氅搂得紧了些，嘴上却是言不由衷，“我说你可真够白眼狼的，我照顾你那么久，你还一口一个林姐姐，也不知道林岫青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哦，林姐姐走了啊......”

苏斐然并不感到意外，却仍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这种矛盾感从何而来。

或许一开始，她帮林岫青挡酒，就是自作多情。

或许是因为苏斐然脸上表情逐渐落寞，秦奉安便岔开话题：“这儿风景不错，红砖青瓦，高院翘檐，满地霜雪，可惜没有个绝世高手从墙头飞过，不然咱们就能看到武侠小说里大侠翩若惊鸿掠过宫墙之上的桥段了。”

“这里可是皇宫，你确定如果有大侠飞檐走壁，他的意图不是来杀你的？”苏斐然抽了抽鼻子，看向高墙之上。

二人正无所顾忌地闲聊，突然眼前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