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奉安幸灾乐祸,他根本就不是在心疼苏斐然,而是早就看透了苏斐然的把戏。
他正话反说,把苏斐然派去明德殿根本就不是要磨砺她的锐气,而是要挫挫太后的威风。
苏斐然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秦奉安明知道太后讨厌苏斐然,还故意把苏斐然派到她眼皮子底下。
以太后的狭隘肚量,必然会给苏斐然小鞋穿,但苏斐然根本不吃这一套,太后这点小伎俩顶多能让她觉得棘手,但却也奈何不了她,反而会被她气得脑壳生疼。
不过,虽然秦奉安知道小乐子所见所闻并非实情,但他总要故意被苏斐然利用,才能给太后一些教训。
“把你师父找来,让他去明德殿以寡人的名义,警告太后收敛着点。”秦奉安对小乐子吩咐道,“后苑并非太后的一言堂,我大古刑法也不该是她用来整治后苑的倚仗。就算琉容华犯下小错,这回也是太后太放肆了。让太后去千灯佛堂拜一拜,总不至于戾气满怀。”
“是。”小乐子恭敬鞠躬。
张公公正在内侍监教导新人,小乐子一路小跑过来,在众人面前对他耳语片刻,张公公便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小乐子年轻,看不清楚事态,张公公却一眼看透了皇帝的打算。
不仅前朝讲究“制衡”,后宫同样如此。只不过,大多时候这“制衡”之术在后宫不过是用来平息嫔妃们的争宠之争,皇帝也不过是在她们的风波中做些安抚。然而,以嫔妃来制衡太后,张公公还是头一回见到。
“适逢年节这节骨眼,听说太后给不少亲戚好重臣家的送去了厚礼,”张公公脑子转得飞快,“皇帝这是在敲打她啊。”
小乐子临时接替了师父的位置,在内侍监教导新人规矩,张公公则揣摩过皇帝的心意后,紧赶慢赶地来到明德殿。
......
“你说什么?!”
寒霜愤怒地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脸坦然说完皇帝旨意的张公公,
“你怎么如此不分是非黑白?!这分明是琉容华的过错,为何太后要受罚去佛堂跪拜?!”
一边的寒潭也怒气冲冲,太后站在二人身后,更是脸色黑得像煤炭。
张公公听罢诘问,赔笑道:“这也不是咱的意思,咱也是听了圣上的旨意,才特地来请太后消消气。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太后火气这么大,圣上也怕您受了风寒不是?”
说什么七歪八绕的,说得再好听,皇帝这回也是站在了琉容华这一方。只是张公公明确地说皇帝如此表态,寒霜和寒潭敢怒不敢言,只得不甘地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压抑的怒火在眸中跳跃,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张公公,却不威自怒。若非此时前来的并非张公公,而是小乐子,恐怕已经顶不住上位者的威压,说上好些软话了。
姜还是老的辣。张公公腆着笑脸,语气柔和地劝道:
“太后您气恼,自然是情理之中。可您瞧瞧,琉容华在明德殿也没讨得半分好,被您推倒在地,这会儿疼得在地上打滚呢!若是您再没个表示,往后后苑的姐妹们也不知会如何揶揄她。倘若让她去了千灯佛堂,免了肉身的痛苦,怕是她都会甘之如饴,倒成了她的便宜了。”
太后瞪着苏斐然,只见地上这丫头翻滚得累了,正睁着溜圆的眼睛看她好戏。眼见太后眼神望过来,苏斐然便又开始捂着肩膀,连声叫痛,泪如雨下。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臭丫头,你方才不是还捂着肚子的吗?这回怎么又成肩膀了?!
明知苏斐然是在装蒜,太后却无从解释,这让她非常窝火。
“既然皇儿偏帮琉容华,哀家也不愿多言,只希望他,好自为之,莫要耽于美色。”
太后说完,狠狠地剜了苏斐然一眼,然后命令张公公道,
“既然皇帝为琉容华打抱不平,那哀家便顺了他的意思。他可以不孝顺,但哀家却有慈母心肠!你同哀家去千灯佛堂,亲眼见过哀家跪佛,皇帝也不至于认为哀家故意为难后苑嫔妃。”
说罢,太后便吩咐寒霜和寒潭随侍,准备出行。
张公公应声答允,便走去明德殿外等候。等太后规规矩矩地拜完佛,皇帝托付他的这幢差事才算了结。
寒霜和寒潭打点完一切,太后乘载的轿辇也正好停在了殿门前。寒霜在太后身前开路,寒潭跟在太后身后随侍,在一前一后两位侍女的随从下,太后端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