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岫青看着马姝雅这般紧张，连忙温言道：“你瞧你，又赶着道歉了。这大过年的，大家又都是姐妹，何必这么拘谨？我让你放松些，也不是什么要求，只为了让你心头舒服些。罢了，这件事不提了、不提了。”

眼见着马姝雅眉头紧锁，林岫青笑了笑，语气轻快了几分：“方才我说要谢你，可不是嘴上说说。昨日圣上来探望我，倒也告诉我一事，我听完便想告知与你。虽说后妃不得干政，连议政也得谨慎些，但这事也不全是政事。你素来爱饮茶，尤其是爱春山浮翠，我便觉得有必要告知与你。”

马姝雅听到林岫青的话，缓缓坐回椅中，诧异道：“春山浮翠每年都有进贡，再过三个月便到季节了，难道明年有异吗？”

“我也说不准，但你听完便知了。”林岫青轻轻抿了一口玉流递来的茶，看着马姝雅愈加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虽说进贡入宫的春山浮翠可能会少些，成色再差些，但对大古可谓是件好事。”

马姝雅神色微凝，抬眼看向榻上的林岫青。林岫青手捧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茶水的温热透过瓷壁传入掌心。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随意道：“圣上昨日与我闲谈时，提起了来年春山浮翠或许会短缺，今年春天宫内要改用别处进贡的茶叶也说不准。”

“这茶叶历来都是各地进贡的上品珍茶，唯有春山浮翠受到宫中姐妹们的喜爱，因此不可或缺。”马姝雅不明白其中缘由，蹙眉道，“这一向好好的，改它做什么？”

“这可不是单纯的改换品类，背后牵扯着一桩大事。”林岫青语气悠然，目光透着几分深意，“圣上是这样解释的，长吉那边的域外商人大量收购茶叶，得要新鲜送达得好茶，因此不能有半点车马中途的损耗。为确保茶叶品质，春茶只能从一个产地直接运送到目的地，因中途不能耽搁，故不可由各产地分派一批，汇总到一处，再交予他们。”

马姝雅迟疑道：“虽说大古许多地界盛产茶叶，但好茶产区却不多。若是他们大量收购，那宫中的供给必然会受影响。”

“正是如此。”林岫青点了点头，眼中波澜不惊，“圣上考虑到，几个产量大的茶区中，江北今年刚刚缓解饥荒，虽然增产是必然的事，但短时间内指望不上当地的茶商能供给大量茶叶。洛川的山路太过崎岖，运送成本高得惊人，实在不适合大批量运输。最后，经过多番考量，只有桐花道和渠南两个地方能满足域外商人的需求。”

“桐花道与渠南？”

马姝雅轻声重复，显然对这两个地名有些印象，

“这两个地方的茶叶的确最能遴选出春山浮翠，不过越是好茶，遴选标准就越严格，产量也一直不高，若是这次大批量供应域外商人，咱们宫里的茶叶供给也要大幅削减。”

林岫青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圣上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年春天得亏一亏后宫的嘴了。毕竟好茶产量有限，若要兼顾宫廷与外商，必然要有所取舍。”

即便林岫青解释明了，马姝雅却还是不解。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问道：“可是......圣上怎么会与域外商人做交易？我大古不是向来不与外域往来吗？”

林岫青听罢，神色未变，手中捧着茶碗的动作却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她目光淡然，将茶碗轻轻递回给玉流，低声道：“这一点圣上倒没有明说，但言语之间，却隐隐透露着开放边境的想法。我想，明年春天的这笔茶叶交易，或许便是对此新政的试探吧。”

此言一出，马姝雅眉宇间尽是震惊。看着马姝雅如此神情，林岫青笑道：“不过，这也只是圣上随口提起的一些事，具体如何还未定论，眼下我也只告知于你。不必太过忧心，且静观其变便是。说不定，等来日开放了边境，咱们后苑姐妹还能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马姝雅闻言，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此事事关朝政，不宜多问，而且听娴妃的意思，圣上也没跟她说太多，所以马姝雅也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她点了点头，应道：“娘娘所言极是，妾身明白了。”

林岫青刚结束这个稍显敏感的话题，忽然一道响亮的笑声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窗户，不受任何阻碍般钻入耳中。

那笑声透着几分肆意和爽朗，宛如春雷炸响，响亮得将四周喧嚣都衬托得寂静了些，甚至连庭院中的雪松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震掉了针叶上的雪。那道笑声的主人笑骂着说了什么，回荡在宫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