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英子理着头发，喘着气问：“若冬，若冬是谁？”

“若冬就是我说的来咱们战家屯的那个下放户，老夏家的孩子呗！”代强埋怨地说道。

“老夏家！那他们跑什么呀？”葛英子又冲着夏世纯和项淑贤大声地说道：“那你们跑什么呀？”

“是呀，大晚上的，你们跑什么呀？还跑得那么快！”代国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土埋怨着。

“嗨，是这样的嘛，家里有孩子，怕孩子在家里害怕，我们想快点回家。我们跑，犯哪条啦，还挨你们的打！大黑天的，我也看不清，你们是谁家的？”夏世纯也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哼！还问谁家的，我都知道你，你倒不认识我了？”代国哼着鼻子说道。

“张子年！我们是张子年家的，咋啦？我们家张子年是生产队会计。噢，对了，我们家张子年，也是从省城来的呢！”葛英子也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什么？你们是谁家的？张、张什么？”项淑贤吃惊地问道。

“张子年呀！”葛英子又大声地说道。

“对，对，是的了。”夏世纯对项淑贤说：“张子年，张会计，他大概是咱们同济里的邻居。我在生产队见过他的！”

项淑贤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有动，直到若冬和夏世纯去拉她，她才机械地站了起来。夜色里，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此时，她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跟在若冬和夏世纯的后面走着。

张子年坐在炕沿上抽烟。葛英子、代国和代强气喘吁吁地进了屋子。

“爸，刚才、刚才打起来啦，都滚成球了！”代强向张子年说道。

张子年呼地站了起来，“怎么？你、你们、你们打起来啦？你们有没有把人给打坏吧？”张子年上下打量着葛英子和代国，“你们怎么弄成这样啦？”

“打倒是打了，打错了！“葛英子边说边脱着满是尘土的衣服。

“打错了？什么意思！”张子年问道。

“别提了！”葛英子将衣服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

“到底是怎么啦？”张子年迫不急待地问道。

“他们俩，和人家若冬的爸妈撂起来了！”代强替葛英子回答。

“啊？！”张子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别提了，认错人了！认错人了！”葛英子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张子年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摸起烟口袋，颤抖着手卷烟。

“没事儿，看把你吓的，我们没把他们打坏。再说了，就是打坏了，你们不都是城里人吗，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赖上咱们，是吧？你用不着害怕！”葛英子还是不在乎地说道。

“你！你个败家的老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也不给我省心，你们这都干些什么事儿呀！”张子年突然地就爆发了。

代国溜了出去。葛英子也哆嗦了一下，看了张子年一眼，知趣地拣起地上的衣服也走了出去。

夜色的山路上。还是若冬走在最前面，夏世纯一瘸一拐在若冬的后面走着。项淑贤蓬乱着头发，一声不吭，机械地跟在夏世纯后面走着。

“爸爸，你的腿是不是被他们给打坏啦？很疼吧，爸爸？”若冬回头关切地问着爸爸。

“没事儿！”

“你等着，等我再看见代强，我就问他，他家是什么破妈妈和破哥哥呀，让他爸爸好好管管他哥哥，怎么能乱打人呢！”若冬生气地说道。

“若冬，你认识那个代强呀？”夏世纯问道。

“当然认识啦，就是他那天帮着在河边找到冰冰和雪雪的。他还说，他们家羊下小羊羔了，要带我们到他们家看小羊羔呢！”若冬自豪地说道。

“不许去！”项淑贤突然站住，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若冬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扯着夏世纯的衣襟，扬脸看着夏世纯。

“你这是怎么啦？”夏世纯也吃惊地站住问项淑贤。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子年在这个生产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项淑贤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

“噢？张——子——年——我是那天去生产队才见到他呀！他是这个生产队的会计。嗨，一个会计，虽然他说他也住同济里，可我们又不认识他，有什么可告诉你的呢？”

张子年家，张子年和葛英子躺在炕上。葛英子已经熟睡，张子年瞪着眼睛没有睡意。

夏家，全家人依次躺在炕上。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