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微微一愣，快速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中介小杨，微笑着回道：“好的，麻烦了！”

两人并排着向凉亭走去，戴姐看着远处的园景一边说道：“江总，您的情况，小杨跟我简单说过了，别听他胡诌什么三不租的，那有什么讲究的。”

“那个公寓曾经是为了给我女儿备考用的，就简单装潢了一下。风格、家具的都是那个丫头自己挑的，再后来去国外求学就一直闲置着也没人住过。”

“这野姑娘一去几年都不回来，我偶尔过去看看，算是睹物思人吧。去年这野丫头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疯病，想起自己暂住过半年的公寓还闲置着，又嚷嚷着说要租出去免得资源浪费，随口提了几个要求，就演化成小杨到处传扬的什么三不租了。”

江楠礼貌性地接着话茬笑着，微微涨红了脸说道：“戴姐，我只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您叫我小江就可以了。”

戴姐看样子约莫四十五岁上下，中长头发用简单的发圈一扎显得很精神。皮肤保养得很好，五官小巧而精致，仿佛是工笔画出来的，眉毛如远山，轻轻弯曲，不浓不淡，眼眸清亮仿佛藏着一池清泉。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有不俗的相貌，谈吐文雅，自带三分贵气。

“小江，今年有27岁了？”

“嗯，周岁26岁，虚岁27了。”

“比我家那个野丫头小了两岁，看到你们年轻人我就很羡慕啊，大把美好的时光。在哪里工作呢，在公寓周边么？”

“唔...之前我在老家济源市一中任教，来这里一周多了，还在找工作呢。”江楠觉得很羞愧，自己明明连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没有，偏还要探着够不属于自己能消费得起的生活。

“小伙子不错，精精神神的，慢慢找不要慌张，风物长宜放眼量嘛。黎阳市的房租不太客气吧？”说着，扭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楠。

正愁房租的问题呢，既然房东主动提出来了，而且看样子似乎有议价的可能，不管怎么样，硬着头皮试一试吧。

江楠索性也不在扭捏为难，挺直了身子看着远处说：“是啊，但自从去看过公寓之后，满心都是欢喜，犯了贪嗔痴念，明明知道诸法空相，不增不减，可是我执太深，难能自渡啊。”

说罢，笑意盈盈地看向戴姐。

江楠这么说是有明显动机的，早在一照面他已经注意到戴姐手腕处带着的银质手环，上面密密麻麻刻满经文，似乎是汉字和藏文双运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结合藏经楼和戴姐的年龄，他猜想戴姐可能是位佛道信徒，自己这么一说也是有意建立共情，为避免后续的议价过于市侩生硬。

果然，戴姐哦了一声，面露惊讶看了一眼江楠说道：“五蕴皆空，才能度一切苦厄，话虽不假，但生活在俗世当中，谁人能做到空这一个字呢？”

“佛家致力于到达彼岸，彼岸实为此岸，如若执着于不执岂不是也犯了执？”

“烦恼就在烦恼里面，烦恼怎么来就让它怎么去，所谓如来。”

“佛家也不是教人避世，是教人欢喜。喜欢就去拼尽全力，得到了快意洒脱，得不到也磊落潇洒，这才是菩提般若！”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江楠听得出了神。

他小瞧戴姐了，还以为她只是闲来无事的贵妇人，学佛消遣打发时间的，没想到戴姐如此藏锋机敏。

不错，这也是他这两天在冲动之下做了决定且不后悔的理由，戴姐一语已然道破。

江楠面露佩服的神色说道：“戴姐，我有个难以启齿的请求，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戴姐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似乎早料到有此一招，说道：“没关系，说吧，往大了说咱俩也算是同修，我也试着渡你一程。”

戴姐似乎怕江楠不好意思，故意给了一个台阶，笑意中满是诚恳。

江楠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在这样聪明的女人面前他原本不需要掩饰太多，直抒胸臆往往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想通此节，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起来。

“戴姐，能不能先支付半年的租金，然后暂时只交一个月押金，等我找到工作过了这一阵子艰难期，我跟您补签一年的合同，把剩下两个月的押金都交齐，好么？”

戴姐笑了起来，眼镜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嘴角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可爱和俏皮取代了之前端庄秀丽的中年形象，把江楠看呆了。

“我道你有什么请求呢，原来是房租的事情啊。”

“嗯，这样，这所公寓久不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