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返回若狭后,义重便邀请武野绍鸥,帮他在武田氏馆的东北角修建了一座茶室,茶室外正好有一片树林,林中白鹭颇多,远看如同皑皑白雪,甚为壮观。因此,这座茶室也便被义重命名为“鹭庵”。
义重从广间出来,便是在这座面积不大的“鹭庵”接见了熊谷胜直。
对于他的到来,义重并未太过惊讶,不仅不惊讶,还大体清楚他这次前来是何意思,无非就是在临终之前,趁着源太郎降生,拜托自己多多照顾熊谷氏,照顾好阿渚。
不过,两人没聊上几句,熊谷胜直的表现却让义重感到出乎意料。
“岳父大人,请尝尝我点茶的手艺。”这段日子,义重和前来做客的武野绍鸥学了点茶道的皮毛功夫,因此看起来确实是像模像样。
“臣只是来稍作片刻,主公莫要麻烦。”熊谷胜直客气道。
“咱俩私下相处,您就别叫我‘主公’了,叫我‘彦五郎’就行。”义重将茶盏递给熊谷胜直,笑意盈盈道。
“岂敢啊,您现在可是两国太守,又是公方相伴众,臣怎敢僭越。”熊谷胜直从他手中接过茶盏,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他这么说,虽说没什么不对,却让义重感觉两人生疏了:“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再怎么样,都是您的女婿,到现在我都记得,若不是当初您和熊谷家的鼎力支持,我哪能有现在这般成就。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主公确实觉得我熊谷家对您有恩?”熊谷胜直问道。
“当然。”义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主公能否答应臣一个请求?”熊谷胜直神情严肃地向义重请求道。
“您请讲,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义重虽不知熊谷胜直要提出何种请求,但一定是想帮衬熊谷氏,只要不是太为难,自己也就尽可能地应允下来。
“臣请主公改立枫月殿为正室,降阿渚为侧室。”
熊谷胜直此话一出,着实让义重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岳父从不向自己提要求,唯一提的一个要求竟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降为妾室。
“岳父大人,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义重难以置信地质问熊谷胜直道,“源太郎刚出生,您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正是因为源太郎,我才请您这么做啊。”熊谷胜直回答道,“现在,武田氏今非昔比,我提出这个请求,既是为熊谷氏着想,更是为主公着想。”
“此话怎讲?”义重问道。
“我熊谷氏不过若狭一介国人,放在以前还能对主公有所帮助,可现在您贵为两国太守、六郡郡守,我熊谷氏对您、对武田氏的发展已无裨益,与其耽搁主公和武田氏,不如识趣地让出一条路,以免您日后难做。”
“您这话说的……”义重心想,这老头怕不是谨慎过度了,连忙问道:“您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么,还是有谁当着阿渚的面嚼舌根?您告诉我,我绝不姑息!”
“主公您就别问了,”熊谷胜直回应道,“不管有没有人说,臣都觉得改立枫月殿为正室才是为武田氏未来的发展着想。”
“那源太郎呢,难不成让他变成庶子?”义重郁闷地反问道。
“庶子也无妨,但凡能保全性命,臣觉得在这乱世比什么都强。”熊谷胜直直言道。
“荒唐,只要我在,还没人能伤害源太郎,也没人能把阿渚从正室的位置上拉下来!”对于熊谷胜直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义重的表态显得那么坚决和自信。
“可是,家主却有不少人乐见本家和六角家关系更进一步……”熊谷胜直虽未点名,却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我这多少有所耳闻。”义重点了点头,“但是请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发生。要是随随便便就把侧室扶正,其他人该怎么想我义重,日后其他侧室岂不是也会动歪心思了?”
眼见熊谷胜直仍然面露忧虑,义重索性把刚才广间的事情据实相告:“就和您直说了吧,刚才我接见的乃是细川京兆的使者,他希望我能和波多野家达成联姻,我当场表示,联姻可以,但只能是纳妾,正室免谈。”
“波多野家?是丹波八上城的那位?”听到义重这么说,熊谷胜直反倒是更加激动了:“那波多野备前守可是管领家的红人,虽无守护之名,却有守护之实,如今坐拥大半个丹波,主公可不能因此得罪他们啊。”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让他家那位公主做正室么?那阿渚会怎么想,阿凛会怎么想?以后再有其他大名提出联姻,难道我还要把波多野家这位赶走么?”
义重郑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