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鲸群同根同源,或者说,鲸群是后代,鲸鱼早更迭过数代。
他苦思冥想,可再怎么想下去那也是他自己的思考,实践出真知,什么也不知道的想法只能归类于胡思乱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过早的下结论,吃亏的只有下结论的人。但刘彣相信冥冥中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这事关联到他和他熟悉的世界唯一的一条线,纵使缺少种种论证,相信总的大于不信。
玻璃门之外的虫群又一阵吱呀惨叫,想必某个倒霉的小虫子被同类无情蚕食掉了。包括今非昔比的吧台都有一场因为受力而带来的木料变形声,似乎过分腐化的木材在断裂。
荧光更加亮了,莫名其妙的小生物吃过不知变质多久的糖果后焕发新生,绿光照射着刘彣惊诧的面庞,给一个迷途中的孤儿添上一种诡异的凝重。他对着绿色台风尴尬一笑,从根本上忘掉了所置身的险恶境地,带着深渊一样的好奇给日记本翻了一页,日期定格在五零年三月九号。
2050,03,09
我见到了k003的真容,“她”比我,比我们能幻想到的更加扑朔迷离,这是敬语,事实上我们对k003的面貌感到失望。
那是下午时间,我们过早期盼了九个小时,自从搬到地堡,我还是头一次失眠。同事们差不多,不是研究人员很难理解我们的心情,那是瞥见新大陆的期待,如果说真有什么能够比拟,无非闲暇时买过一张彩票,总是幻想中头奖后的奖金如何去分配。
显然,过分的期盼只能带来更加失望的失望。我如何去形容k003,应该说“她”是海滩百万漂亮贝壳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我和同事们所想的科技造物远不应该如此,k003似乎只是一块雕琢过的带有纹路的石头,缺乏半点光泽。我记得我是站在箱子最前方,至今忘不掉地堡上级领导因为被我挤在一旁的神情。就连我的几个同事都在有意提醒我不应该这样没有规矩,但是我着实痴迷!忘记了尊卑之别。
在近距离观察k003之前,我们被要求穿戴全套的防护用具,材料是铅制成的,瘦小的科研人员套上臃肿的防护服很不适应。听说在准许我们观察之前,上级曾讨论过是否要用一面厚重的玻璃隔开,我们集体反对,加上时局混沌,便定了指标,一切以研究的迅速性为基础。
因此,我才能够近距离观察这块令我失望透顶的石头。
石头本身被雕琢得异常整齐,难以想象是距今一万年前的历史遗物,那些石头上的凹槽纹路更像是机床上车出的金属工艺。k003摸起来凉凉的,隔着防护服一样抵挡不住触感,“她”是整齐的长五边造型,尺子量出来的比例为1:0.6,按照美学的角度,是最为美丽的黄金比例。
至于纹路方面,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是地堡的学者们不乏各行各业精英,他们有说是粗暴极致的线条,有说是一幅抽象画,还有说像某种文字。在这方面我比不上他们,我对于研究的痴迷时常让我同整个世界脱节。
领导眼中的不悦被我置若罔闻,一些东西我能够看出来,但我就是不愿多在世俗上费心。可笑,这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多少心思要考虑繁文缛节?
k003被送到了地堡六层,我们全体研究班子被召集起来开大会,我不知道人的嘴究竟能张开闭合多少次?但在做会议演讲时,有的人总可以说出来左耳出右耳进的长篇大论。会议的具体内容我忘记了,应该说根本没放在心上,好在会议最后布置的任务没能忘掉。
可不是要我们加紧投入工作,而是要求我们每一个人写一篇研究计划书,根据个人的不同领域提出观点。
我不愿意多花心思在计划书上,有这时间宁愿写一写我的日记。
……
刘彣看完九号的日记,冷不丁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和玻璃墙外面的吱呀怪叫截然不同,隔着一面玻璃似乎隔绝了整个真实的世界。他对日记主人的研究精神抱以充分肯定,对日记主人的处事方法就深是怀疑。
古代书呆子很多,达到痴这一步的却少之又少,刘彣记忆最深的书呆子源自于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翁不管什么事都要从书中寻找答案,比如救火和买鞋,再比如用一片奇形怪状的叶子来隐身。
有人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有人从书中读出了黄金屋和颜如玉,偏偏有的人苦读圣贤书却距离圣贤越来越远。
来到这个世界前,刘彣刷到过一个段子,有人说他读了很多很多典籍名著,却无法在书中找到现实里应该去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