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不成,女人厉声嚎叫,双手向前抓握时牵连着周身活动,封印着她的树枝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女人活动起来声势滔天,让刘彣正跑着的树枝都跟着怒火而抖动,跑起来平坦的树枝也如同跑在弹簧床上不够稳定。后方可怕的余威令虫群躁动不安,明显是更加深的恐慌,也让刘彣认识到一个愤怒中的女人到底是何等可怕的生物。
他的目标很明确,顺着树枝一路跑下去,在另一边两根高低错落树枝的交换处改道,像爬旋转楼梯那样盘旋而上,差不多再跑三根树枝,便能跑到直通顶部缺口的最终道路。
女人的抓握没能成功,长而尖锐的指甲却也波及到了刘彣,后背立刻多了两道抓痕。不同于被其他虫子撕咬,被巨人的指甲划中,留在背上的印记可不是小伤,他都感觉有一层皮肉被硬生生剐掉了,就连脚步都因此踉跄。
怀中抱着小怪物,刘彣无法管自己新增添的伤口,都是新伤变旧伤,长此以往下去,估计跑不到地面都要来一次物理层面的脱胎换骨。
没能抓住入侵者,女人挺着大肚子的身姿已然延展到了极限,她更加暴怒地吼叫,也更加疯狂挣扎自己的身躯。这棵树随着女人的挣扎都有了摇晃,树枝频繁舞动,有如一阵微风吹过了枝头。
尘土在所有墙壁的裂缝中流出,周而复始拍打在枝头、地面,虫群的恐慌因女王的愤怒愈演愈烈。
就连空气中悬浮的荧光群也有了形状,密集排列出音波扩散的样子。
吼声催着刘彣不计代价加快奔逃的速度,频繁落下的灰尘沾染到他身上的口水,令他似是才从泥土中钻出来。他上不看,下不看,眼里只剩前方道路,在黄昏下奔跑前行,音波状的盈盈绿色幻化成为笼罩头顶的极光。
极致的奔跑,碎片化的一呼一吸,皮肤在泥土和口水的混合下变得干燥僵硬,怀里的小怪物却不似之前那样哆嗦个不停。
怀抱小怪物不光沉甸甸的,一身鳞片随着小怪物的活动总是剐蹭在刘彣身上。
当跑过树枝的一半,道路变窄,人的跑动更是带动树枝上下颠簸,更加剧了奔跑的艰难。后方女记者不遗余力挣扎,已经在树干上扯开了脆化痕迹。
能跑动的道路更窄了,刘彣从跑改为慢走,随时都要注意落脚点,在逐渐接近枝端的同时,也是不断在远离荧光的照耀范围。所以,这路是又窄又暗,脚下还有深不见底的空洞,头上更是渺茫的希望。
他终于来到了两根树枝的交汇之处,便把小怪物先放到另一根树枝上,在他准备一同翻过去时,树枝的一阵强力晃动险些让他栽落。
原来在与世无争的逃窜里,虫后抽出了一条纤长光滑的美腿。若是以前,刘彣必然咽咽口水品味一番,如今不同往日,那个高大有身孕的美妇全无一点美感。
轮到攀爬时,他还有闲心乱想,想等虫后完全脱离树干后,到底是用两条腿跑还是四肢并用?
早等在另一边的小怪物终于从对现实的逃避中转醒,它打量着周围环境,几个腾跃跳开,一眨眼跑出几米之外。
当小怪物知道逃命了,刘彣自然轻松了许多,至少他不必再去抱一块石头。
这一人一兽,一前一后,六条腿,在赤地平原的地下建筑中相依为命,种族的不同并没有给这趟忙命之路带来任何的猜忌。他们全然有一个念头,逃,逃再逃。
第二根树枝到第三根树枝,必然要经过虫后上方,小怪物老毛病还在最关键的时刻犯了,警惕于原地,死活不愿往前迈出一步。
刘彣也不惯着,熟练地抱起来扛着跑,反正路好走,无非加点重量罢了,他是想过就此给小怪物丢下不管,良心上可过不去。
他边跑边以一种俯视观察虫后,女记者在抽另一条腿时,带有疯狂杀意的眼神瞪视着上方。当刘彣快接近树干时,女记者携带着她隆起的腹部半跪起了身子,右手朝着上方的树枝挥出。
这一巴掌带来的风压不可谓不大,但巴掌抽到树枝上后,那股令人咂舌的风压都可以忽略不计。轰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女记者的手牢牢握住了刘彣前方的树枝,她竟是想借着手臂的力量帮助自己脱困。
刘彣头都大了,更是被女记者的仇视搞到呼吸困难,但他脚下不停,助跑过后单腿发力,一步越过了女记者的纤纤玉手,之后头也不回再跳到转折的另一根树枝上。
女记者更加目露凶光,过渡的仇恨在她喉咙里凝聚了一声咆哮,具有穿透力的声波不断去改变荧光的形状,还使得几只人类幼崽从树干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