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江夫人那颗一片死灰的心,当年她对姚家这门亲别提多满意,更将姚嘉念类比她年轻时,貌美、矜贵又识礼。
多日不曾散过愁色的脸终在今日拨开云雾,忍不住拉过周妈妈扯闲话,“你说今日嘉念来这一趟是何用意?她说往后日日过来,可是客套?”
“明显不是客套,若是客套也不会反复提及,”见着自家夫人欢心,周妈妈也忍不住多说两句,“原本以为姚姑娘也是那不念旧情之人,今日瞧着她腕子上的伤,明明缠了厚厚几圈白纱,可还是让血色给浸透了,方知她也有难处。”
“若是当初不急着冲喜就好了。”江夫人扼腕叹息,今日以她所观,姚嘉念显然对江观云旧情难忘,“倘若一年前那婚事往后推上一推,保不齐今日嫁过来的便是嘉念了,哪还有那疯妇的归处!”
提到唐薏江夫人便一肚子火,在她眼中,江家的名声都被唐薏给败光了。可她生来也不是奸恶之人,磋磨人的事也做不出,即便再不喜欢唐薏,顶多在背后骂几句,加上平日不见面就是了。
不若这头江夫人做春秋大梦,江闻谷见了姚嘉念一面气得在屋里直骂街,上窜下跳不得安宁。
若让旁人听了还以为唐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他挚要捍卫唐薏的长嫂地位,全然不知唐薏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最后还是樱桃给他支走,筠松居才安静下来。
今日的不速之客的确将江府这一潭死水搅得波动不安,江观云亦是心惊,不过这心惊不是为着姚嘉念,而是为着唐薏。
他虽闭着眼,却听得见自己母亲今日捧着姚嘉念,给了唐薏多大的难堪,若非江闻谷护着,怕是她还要受更大的委屈。
江观云千头万绪,如食蜡皮。
越发憎恨自己的无能,除了死人一样躺在这里,不能替她遮风挡雨不说,连为她申辩一句也不能。
憎恨和窝囊搅在一处,一石击起千层浪,心口有隐隐钝痛袭来,由浅入深,由轻至重。
身上有些不对劲。
此刻唐薏往碳笼中夹了一块松碳又丢了几个开了口的栗子进去,手撑着下巴拿着铁钩胡乱在碳笼中比划着玩。
见无外人,樱桃举了一盘子点心放在唐薏身旁,忍不住嘟囔:“夫人是什么意思,带着姚家姑娘跑过来耀武扬威的。当初是谁弃了他家小公爷就走了,又是谁被推到这火坑里,她倒好、、、、、、”
言外之意江夫人忘恩负义。
“她对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才懒得理她,”唐薏身子微微挺起来,细细回忆姚嘉念的容貌,忍不住赞叹,“不过话说回来,姚家姑娘比我想的还要漂亮,你瞧没瞧见她头上的那一支牡丹样的金钗,不知那一支要多少银子,应是比我手上这只金镯子还贵。”
将袖下的金镯子晃出来,思量对比,觉的还是窄了些。
“姑娘性子真好,你可别忘了,她原本可是小公爷的未婚妻。你都嫁进来了,她又在小公爷面前哭那一场,当不当正不正的。”
“我倒觉着她和江观云还真般配。”
“姑娘就半分不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唐薏不解,“本来该嫁给江观云的就是她啊,你没听人说吗,两个人几年前就定过亲了,分明是一对有情人,哪轮得到我生气。”
这也是为何今日江夫人下了她那么大的脸她却半点儿反应也没有的缘故。
不在意便没怒气。
栗子香隐隐散出,同唐薏的话一齐飘到江观云那里,那人的心又凉了一截。只能用意念抵着身上的不适,又得自行抚疗唐薏方才那些话给带来的创伤。
“是啊,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对她而言,我本就与草木无异、、、、、、”那人暗自嘲弄自己的妄想,但仍是想为自己辩驳一句。
他与姚嘉念定过亲是不假,可他从未对她生过男女之情。
这些话,唐薏是注定听不到的。
许是心里怨念太重,竟觉着喉底一阵腥咸,耳内似有浪波涌动,有暖流在他耳鼻喉处游走,连那主仆二人的对话也飘忽起来,听不真切。
他只觉着身似有烈火灼烧,完全失去意识前,似听到唐薏慌乱的在耳畔唤他的名字。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她是在把自己往外推?
原本清白的银针针尖儿于烛火的明光之下逐渐变黑,刘丰年一双清澈的眼珠子向中间聚集成了斗鸡眼,银针于他手中转了一圈,他足盯了半盏茶的工夫。
“怎么样?”唐薏见他面容有些凝重,迫不及待在他身后拿指尖儿戳了戳他手肘,不难听出唐薏的声线已经开始发抖,她别过脸去瞧榻上那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