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醒来,于郊外游园时将李嫂子错认成自?己。
那天的确给了她不小的憾动,他从不介意自?己那盲婚哑嫁的妻子什么性子,什么模样,只要?他认定,便?不会再放手?。
这些一点一滴累积起?来,便?推着她走到了今日。
她喜欢江观云,想和他好好的过一辈子,不是临时起?意,不是任性妄为。
“早就不记得了。”但是这些话是不会轻易同他讲的,一来怕他得意,二来自?己害羞,羞于讲这些肉麻的酸话。
对面的人眼中期待又一次落空。
唐薏未曾给过他一句肯定,因而他一如飘在天上?的风筝,线那头攥在她的手?中,若高举他便?飞升,或拉低她便?坠地。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唐薏坐得离他稍近了些,不懂这男人突然低落个什么劲儿。
是的,低落。
江观云忽而想到,彼时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唐薏收了人家的银票就将他给“卖了”,甚至不曾犹豫。
这样的人,还能指望她什么?
心中酸楚,怨气?正盛,口不应心了一回?,“没什么。”
指尖儿于小几上?轻点两下,“你接着画吧,免得回?京周南逸教不了你了,趁这几天快同他多请教几回?。”
“我?去看会儿书,”他双手?撑着膝盖自?榻上?站起?,仅用眼角睨她,“若是回?京你不习惯,我?可以向圣上?请命,将周大人调往京城,那样你们见面不是更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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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坦荡赤诚的人哪里猜得到江观云这百转千回?的心底戏,还以为他是认真的,竟没心没肺地笑问:“当真?”
江观云被气?笑了,唇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两腮因用力咬合而微微鼓起?,于齿缝中挤出?,“这有何?难。”
“若是这样也好。”无意当中,唐薏火上?浇油。
恨她不解风情,恨她迟钝心大,终是气?得江观云甩袖离开。
脸色与外面的阴天难分伯仲,负气?坐于圈椅之上?,随意抄起?一本书来翻动。
去时带起?一阵风,连唐薏额间的碎发也被吹起?,见他负气?而走的模样,唐薏终于认真起?来,“江观云,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总觉着你这两天不开心,你这是冲谁?”
桌案那头的人也不答,充耳不闻,只拿着手?里的书页撒气?,近乎要?将纸张翻烂。
“江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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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她如何?唤,他就是不肯回?应。
“装什么啊?我?知道你听?见了,哪里是看书,书都拿倒了!”唐薏笑颜如花。
虽大字不识几个,可反正却识得。
江观云从生下来,何?曾有过这般失态时,经她一提,视线再聚焦于书页之上?,当真拿倒了。
面热发烫,心里更是焦灼,再一联想到周南逸,自?己这副并不庄重的模样似已然被那人比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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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动指尖儿的动作停住,故作平静将书调转过来,在唐薏的一声声碎笑中,他没出?息的红了眼尾。
两个人总这般别?别?扭扭的不是办法,见他如何?也不肯回?答,唐薏只能从榻旁取过木拐架于腋下,撑着自?己从榻上?站起?。
这几日脚伤,都是靠着这只木拐行走,起?初别?扭又费力,如今也已经习惯了。
木料撑地发出?一声声钝响,即便?江观云不抬眼也知是唐薏渐行渐近。
行到桌前,唐薏身上?的阴影于他脸上?又加了一层暗沉,“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是我?惹你生气?了?我?这几天挺老实的,哪都没去,也没惹祸。”
他仍旧不答,只是觉着心里更委屈了。
唐薏歪头细看他神情,恰好瞄到他眼尾的淡红色,“你不会是.......”
伸出?指尖儿要?去探他的眼尾,唐薏禁不住笑起?,“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本就无地自?容的人被人轻易勘破真相,陷入无救的窘境,怒而偏头只顾掩藏,唐薏指尖儿落空,随之一怔。
“你还真是在同我?生气?。”虽不晓得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可还是耐心温声问,“江观云,你有气?别?憋着,会憋出?毛病的,你大病初愈,若是再病回?以前那样,小心我?不要?你了。”
明明是句玩笑话,意在缓和,可落到江观云的耳朵里便?毁了意味。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唐薏是这般会雪上?加霜,似不将他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