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烈依照练无伤的演示练习剑法,果然大有进境。以后每晚,他都守在树林中偷学武功。说也奇怪,练无伤每次练剑之时,总要念出剑诀来,刚好可以帮助凌烈理解剑意。
有时凌烈也想,莫非是他发现自己了?可是日里观察,练无伤的神情从无异常,对他也始终冷冷淡淡,即不刻意疏远,也不亲近。凌烈只好安慰自己,说不定这人就有这个毛病,喜欢边念口诀边练剑,这叫作「怪人有怪癖」。
这一天晚上,凌烈照例去偷看,那套开阳剑法他已经练得精熟,而练无伤每晚施展的也换成了扫叶剑法。看到精妙之处,凌烈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剑招比划起来,手背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微微一痛。
他向那树枝间扫了一眼,只吓得魂飞魄散,惊呼出声。
「蛇!蛇!我被蛇咬了!」
手忙脚乱的抄起一块石头,将挂在树枝上的蟒蛇惊走,再看自己的手,已然浮肿一片。他知道这是中毒之相,又急又怕,眼泪也流了出来。
「别动!」练无伤几步来到跟前,出手如风,封住了他半条手臂的穴道。
身体被抱起来,靠在一副温暖的胸膛里,耳边有人柔声道:「现在不要乱动,我带你去治伤。」
凌烈哽咽著问:「我会不会死?」
一只手抚摸上他的头:「傻孩子,有我在呢。」那手是那么温柔,让凌烈想起来死去的父亲。他抬起头,望著练无伤专注向前的脸,心里的恐惧奇迹般的一扫而光。
不错,有这人在,自己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思想再怎么抵触,内心深处却早已将他看作了依靠,为什么还要别扭的不承认呢?
割开伤口放出脓血,然后上药、包扎,练无伤向他淡淡的一笑:「好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凌烈却不动弹,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忽道:「你早就知道我在偷看对不对?」
练无伤愣了一下。
凌烈接著道:「你知道我在偷看,所以故意把剑诀念出来,故意从最入门的练起,你……你分明是想教我武功,为什么不直说?」
练无伤叹了一口气:「我若直说,你肯学吗?」
「我为什么不肯学?」
「可你不是讨厌我吗?」
「谁说我讨厌你!」
凌烈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都怔住了。练无伤呆呆地看著凌烈,凌烈则是红了一张脸:「我以前是很讨厌你,现在已经不会了……(忽然觉得说漏了嘴,连忙改口)不,现在还有一点……(又觉得这样说也太温和了,于是一扬脖子)哼,我就讨厌你,怎么样?要不是你在大半夜练功,我也不会跟出来,不会被蛇咬受了伤,所以你必须得教我武功,这是你欠我的!」
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实在好笑,练无伤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凌烈涨红了脸,这副模样应该叫做老羞成怒。
练无伤轻轻摇头:「好吧,反正我的武功得自昊天门,师父的这份恩情就还在你身上吧。」
「好啊!」凌烈一蹦三丈高,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板起小脸,「那你就赶紧睡吧,从明天开始教我,可不许晚了。」说完,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里。
练无伤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孩子或许很娇纵、很任性、很不可爱,但孩子本性中的纯真善良却不曾失去,只是缺一个人好好教导罢了。也许,他们真能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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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你来看!」
练无伤正在房中整理药材,冷不防门被撞开,凌烈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不由分说,拉起他便走。时间真是很神奇,几年的朝夕相处,让这原本有著层层隔阂的两人亲密许多,某种意义上,竟建立了一种亲人般的关系。
「你看,我种的梨花开了!」指著一树雪一般的梨花,凌烈笑的一脸得意。
真是没想到,竟然开花了!一朵朵梨花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宛如身穿缟衣的凌波仙子。美得皎洁,美得脱俗。那一树的清香,回荡在风中,浸入心里。
两年前的一天,凌烈偶然问起练无伤喜欢什么花,当时练无伤随口说是「梨花」,也没在意,哪知凌烈竟上了心,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梨树苗,把屋前屋后都栽种了遍。可惜水土不服,只有一棵存活。练无伤说山上不宜花木生长,还是算了吧。凌烈却不肯放弃,一直细心照料,历时两年,终于开了满树的梨花。
本以为是个娇少爷,想不到倒是很有恒心,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