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雷舒眉平日里说话,很少带上那么多江湖行话,赵婶一时听蒙了,只见小主子埋头哭得很伤心。
雷舒眉侧抬起头,以眼角余光瞥见赵婶一脸无措,再度埋头哭得更加大声,“呜呜呜……小说写不出来,土了点了,快土了点了啊!”
一时之间,静阒的夜里,就只听见雷舒眉的号叫声,哭喊得教赵婶心慌意乱,就连问话也都带了几分慌忙。
“说什么土了点?是、是什么意思?”
“……死人了啦!”雷舒眉又呜了几声,才闷闷回道。
听小主子一开口就是死字,赵婶骇了一跳,若不是还要端住长辈的架子,她都想哭了。
“眉姑娘,我的好姑娘,求你说赵婶听得懂的话,怎么好好的会死人呢?你先说说,你跟那个……那个什么二哥的,做了什么约定是不是?他不会威胁你吧?不成,我还当作是人家给你送了礼过来,随手就替你收了,现在看起来,这本什么拳谱的有危险,我明儿个先交给东家瞧瞧,再不成就给大总管看看,他们说没问题之后,我再给你。”
“什么?!赵婶……”
雷舒眉简直是震惊地抬起头,用力地瞪着赵婶,这瞧清楚到她一双美眸黑白分明,哪里有泪水?
赵婶知道自己被骗,才正想开口发难,却看见在半晌的瞪视之后,看小主子那一双明亮的美眸开始慢慢地盈上红雾,随着嘴角的扯动,成了泪水满眶。
“赵婶,你怎么可以……你不给我还要拿去给我爹和澈舅舅审阅?赵婶,你干脆青了我,你青了我吧!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几句话,赵婶竟是不必问,也知道小主子那个“青”字,是“杀”的意思,但赵婶对自己猜到的结果开心不起来,因为看见小主子当真掉眼泪了。
那皓齿水眸,楚楚可怜的含泪模样,实在教人很难不心疼。
赵婶不止心疼,还心软了,想或许干脆把那捞什子的拳谱拿出来,让主子做参考,快点把这个章回写完,赶着她答应三更之前就寝也好。
然而,就在赵婶想要答应交出东西,顺势提出要求之时,却听见背后传来青青笑嘻嘻的声音——
“什么青不青的?小姐,青青我在这里啊!”
“到手了?”雷舒眉以翻书的速度破涕为笑,看着青青在赵婶身后扬着手里的东西,“快拿过来,快!”
赵婶怔愣,看着自己从小看到的两个丫头片子眉开眼笑,凑头交取一份自己看起来十分眼熟的东西,靛色包巾,分量不大,约莫是一本书的厚度与重量……那不就是刚才小主子在讨取,而她死活不给的什么拳谱吗?
“你们……你们……”赵婶一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雷舒眉已经兴奋得顾不上赵婶的反应,打开靛色布巾,看见了“八臂拳谱”几个手写大字就大剌剌的直在本子上,一时之间,白嫩的娇颜上,漾出了仿佛春光般灿烂的笑容。
她看见本子上方还压了一封书信,拆开之后,见到不怎么漂亮的男人字迹,说是龙飞凤舞,不若说是老鼠尾巴沾着墨拖过纸面,信上写道:
祖师爷留下的这碗饭,教二五给生吃了,合吾念啃在即,汪天过午,二五上排琴牙淋窑儿里碰盘,要想扯活,休生妄想。
不同于字迹的粗糙,字里行间,说起来竟都是学问。
不过,雷舒眉心里清楚,这些其实全拜江湖上的春点隐语之赐,只要知道一些不成文的使用规则,把那些规则死记下来,就足够让方楚南那个《千字文》里的字都不见得能说全的大老粗,写出这一篇像样的书信了。
“小姐,这信里写了什么?青青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青青纳闷地摇头,却见主子笑嘻嘻的,可见是知道意思的。
“其实这很简单,祖师爷的那碗饭,指的是这本他们祖传的八臂拳谱,意思是说,他们的这本祖传拳谱,让我给拿来了,他们就要没银子吃饭,要捱饿了,汪是三,说三天后下午,在我兄弟的茶馆……这个上排琴称的是兄长,我想他指的应该是澈舅舅,淋窑儿是茶馆,唉……这个方楚南老是搞不清楚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兄长?茶馆说的是花舍,碰盘是见面,上回我请他跟几个手下在花舍吃了一顿,大概是陈嫂的手艺让他们念念不忘,所以这回再见面,他一开始就指定要约在花舍,我想,这回见面谈事情,少不了要再请他们吃一顿好的,最后两句,就是叫我别想逃走,最好是连这个妄想都不要有。”
说完,雷舒眉轻嗤了声,对这说法很不以为然,又道:“这个方楚南又搞不清楚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