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锋坐在车子里，外面的雨突然又大了起来。

他没有马上发动车子，只是坐在驾驶室里吸烟。

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晶莹翠绿的玉坠子。

那是他从程暖夕的工作台上拿来的。

看似不起眼又不名贵的籽料，却被一双巧夺天工的手打磨得那么精致剔透。

季语锋并不知道程暖夕准备把这块玉坠送给谁，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居然已经深得程霖玉的真传，能够钻得一手鬼斧神工的硬玉水磨技术！

想当年，父亲就是因为得不到程霖玉的松口，至死也没能拿到这份技术的配表和工艺程序。

没想到，如今他竟然会在程暖夕的身上，再次领略到当初让父亲抱憾而终的艺术风采。

季语锋想，这么看来，程暖夕要是真的就这样病死了，也的确太可惜了。

想着想着，他攥紧玉坠的手掌渐渐发力。

砰一声，打磨到脆质通透的玉坠竟然硬生生断裂。

季语锋并不觉得有多疼，他只是有点纠结——

如果程暖夕真的可以嫁给林向北，然后以毕生所学都归四季集团所用。

这样，算不算是上辈子的孽缘在冥冥之中有了真正的释融？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很不舒服。一想到程暖夕将要嫁给弟弟，他甚至比亲手将她送到慕锦年身边时，还要不舒服。

“是我做的饭菜不合口味么？”

餐桌前，程暖夕有点尴尬地看着三菜一汤。

她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因为肝病的关系。

但林向北似乎也没怎么动过筷子，这让程暖夕有点无措。

她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饭时太过心不在焉，所以口味有些跑偏。

然而林向北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怎么会？你的厨艺这么好。是我不习惯晚上吃太多东西而已。”

很快就要准备手术了，林向北需要保持移植肝脏表面最少的脂肪含量，才能为手术的成功多加持一分的概率。

当然，他不会把这些话告诉程暖夕。

“向北，今天在超市外面，慕锦年他——”

“你还要汤么？我帮你去添一点。”

没等程暖夕说我能，林向北便立刻起身往厨房去了。

他是个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的人。

除非他不想听，否则绝对不会随意打断别人的话。

想到这里，程暖夕的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暖夕。”

林向北的声音从里面淡淡传出。

程暖夕抬头，一愣，应了一声。

“你要是真的放不下慕锦年，我不会强求你的。”

林向北惨然一笑，“反正，从我第一次在医务室见到你，脸上被人割了那么大的伤疤，手里还紧攥着他的照片。当时我就知道，你是个钻牛角尖的姑娘。挺巧的，我也爱钻牛角尖。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愿意跟我相处试试么？假如没有我哥这顿不靠谱的操作。”

程暖夕捏着筷子的手，迟迟放不下平静。

“向北，我……”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就当你真的愿意行么？你喜欢慕锦年，又不是什么秘密。反正，别告诉我就行。”

这话说完的三分钟后，林向北依然没从厨房里出来。

“向北？”

程暖夕走进厨房，一眼看到两扇敞开的窗。

林向北直接从院子里走了？

程暖夕真是哭笑不得。

这男孩，真是认真得让她觉得很难不心动。

程暖夕没什么胃口，原本是想早点休息的，没想到晚饭后突然接到一个视频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