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绝望地走过了一个秋冬,当那名死囚跪倒在一名病重的老妇身前痛哭失声,当那名略懂南林国语言的老妇无论如何也要那名死囚扶着一起跪倒在自己身前时,慕天璇总算明白了。
原来,他感激她,感激她让他总算可以活着回来看看自己的娘亲,诉说他心底的懊悔与委屈,所以他才会一路上百般呵护着她,并打算在心愿已了后,领看她,带她去看她的父亲,还她这份感激……
那名老妇,最终还是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而后,慕天璇随着那名依然披头散发的死囚走上了寻亲之路。
也许,他真的不是个坏人,所以她或许真的可以在找到父亲后,有一个新的人生;而更也许,她可以让父亲留下他……
慕天璇真的如此想过。
可一场意外的山洪爆发,却阻断了她的所有想望。
慕天璇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在多日的暴雨后,那突如其来,如同怒涛般的汹涌暴水,将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的他冲离的那一日!
那阵暴水真的来得好猛、好急,猛得他才刚将她背至最高的树梢上,?那间,他们的四周便成一片汪洋。
来不及爬上树梢的他,几乎立即失去了踪影,还好,她的手,一直紧握着他的。
尽管身上满是泥泞,尽管脸上满是雨与泪,但慕天璇还是死命地捉住他的手,捉住这个其实根本并不欠自己什么的人。
狂风暴丽中,慕天璇望着他的口一开一阖,可她听不清楚他口中叫喊的话,但她也不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的心告诉自己,不能放,死都不能放!
雨,愈来愈大了,由山上冲下的泥水,愈发的汹涌了,而慕天璇的四肢,更几乎无感了,而且她所处的那棵树,也因承载不了两人拉扯的重量,微微开始有些倾斜了。
究竟过了多久,慕天璇不知道,但突然之间,她感觉到一个东西由水中飞起,落至了自己的脚上。
猛地仰起脸向他望去,慕天璇望着一直在水中载浮载沉的他,也努力地抬起脸,然后望着她,绽开了一个笑容。
“不……”心底一寒,慕天璇尖叫出声,“你不可以那么做,不可以!”
可他,依然带着那抹笑容,努力地说着话,说着她不懂的话。
“你说要带我去见我爹,你说过的,你不可以食言!”泪眼模糊中,慕天璇不断哭喊着,“你不可以那么做!”
口中不断进水的他,依然说着话,说着她不懂的话,而神情,是那般平静且温柔。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
可当他终于不再说话,却将左手由激流的泥水中举起时,慕天璇的眼眸整个瞪大了。
但他只是笑着摇着头,然后用左手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后,在笑容中,在两人模糊的目光中,用力斩向慕天璇的双手。
“不!”
在慕天璇的哭叫声中,相依相伴了半年的这两双手,就这么分开了,永永远远的……分开了……
“也许是上天垂怜,我苟活了下来。”尽管泪水不断地在脸上流淌,但此刻安然坐在慕府中的慕天璇,却是笑着的,“而且靠着那个包袱开始了我新的人生,尽管知道他与我的爹……都已不在了……”
寂静的屋中,再无话声,只因后来的事,她们都已知晓,只因现在的她们,都早已泪眼婆娑……
“那你后来……明白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了吗?”许久许久后,夏实含泪问道。
“那时,我曾不明白,但后来,我终于懂了。”慕天璇明明是微笑回答着夏实的,可她的眼眸,在说话的同时,却彻底地再看不清任何事物,“他说的是……对不起……谢谢你……谢谢……太阳一定会升起的……要坚强、要乐观、要勇敢……有缘再见了……”
慕天璇断断续续的话语,再度让夏实等人的泪腺溃堤,几名女子仰天的仰天,望地的望地,可就是控制不了眼中那奔流的情感。
“为了他最后的温柔,所以我努力地活了下来,也才有了今天的我……”接过夏实递过来的帕子,慕天璇轻轻擦拭掉今世为自己流的最后一次泪,“但无论他是死是活,我这一世的夫君,只有他……”
“天璇姊,他是北沙国人?”终子明白慕天璇之所以如此执着的原因后,秋瑟拭去眼角的泪滴,轻轻问道。
“是的,在明了他是北沙国人后,我便开始千方百计的四处打听,并且还努力学习着北沙国的语言与文化,但遗憾的是,除了知道他是一名被他人胡乱指认为另一人的蒙冤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