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亮之后,早朝终于结束。
以为这场戏到此为止,岂料和她想象截然不同。
文武百官欲离殿之前,束兮琰留下了六部尚书和九卿,俨然要原地开起临时会,教她不禁皱起了眉。
“首辅大人要咱们留下,为的是公孙大人吗?”开口者是新任礼部尚书,是公孙令父亲的得意门生胡居正,对公孙令仍有几分情。
“正是。”束兮琰噙笑道。
“可问题是,你不是说公孙没了记忆,这样的她要如何复职?”宇文恭冷声问着。
钟世珍注意到,宇文恭彷似对束兮琰有诸多不满,眸底的嫌恶毫不隐藏。
“本官并未说要让公孙复职。”
“要不?”
“本官只是认为,既然已经沿着浴佛河找到出河口,还是不见皇上下落,那么咱们就得做最坏的打算。”
钟世珍眉心一跳,猜想,难不成皇上失踪了?城里完全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就连她去了趟连山镇……她蓦地顿住,想起回程时,官爷搜船,那时老刘兴奋喊的宇文将军就是他?
看向宇文恭,他那丰神俊朗的面貌正噙着一股武人特有的肃杀气息,她不禁想,她大概可以理解为何老刘那般激动了。
宇文恭确实是个天生武将,眉目间的冷肃足以教人不寒而傈。
所以说,那时宇文恭是带兵沿着浴佛河寻找皇上的下落……都这么多天了,怕是找到的不会是生者了。
在众人各有心思的沉默半晌后,宇文恭沉声问:“束大人,你的意思是——”
“由三大世族决议……由谁坐上皇位。”
宇文恭眯起的黑眸,明白透着不认同。
“宇文将军,群龙不能无首,可皇上并无皇嗣,前皇亦无,阑姓一族只剩皇上一人,如今皇上下落不明,自然是由三大世族推举人选,要不这事要是传到邻国,天晓得会不会引起战乱。”
“只要继续封锁消息,由你我共持朝政,直到皇上归来。”
“本官斗胆说一句,假设皇上已归西,咱们还要继续等吗?”束兮琰面容温文和雅,但字句却非常犀利,带着冷意的眸扫过六部和九卿。“浴佛河是条险河,掉进河里能生还的有几人?”
六部和九卿皆沉默不语,唯有宇文恭抬手指着钟世珍。“公孙不就回来了。”
束兮琰笑意不变,低声道:“不是每个人都如公孙这般鸿福齐天。”
“所以束大人的意思是说皇上是个短命福薄之人?”
“宇文将军这可是欲加之罪,本官也是为黎民百姓请命,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再怎么瞒,早晚有天会传到宫外去,要是传到邻国,侵扰边境,战火再起,宇文将军担得起这罪名?”
“那就等战火起时再议。”宇文恭态度强硬,沉嗓铿锵有力。
束兮琰凝睇他半晌,扫开目光,询问他人。“诸位意下如何?”
“我倒是认为束大人的提议不啻为一个法子。”兵部尚书低吟出口,忧心忡忡地道:“国不能一日无主,而皇上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了,就怕……我是认为能先加以防范,也较能安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