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美宝欲言又止。
慕容悠鼓励地看着美宝,温言道:“说吧,无妨,都已经到这境地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忆起了前生之事,她仿佛一夜间长大,她已不是在含笑村长大那无忧无虑的慕容悠了,心上多了几分轻愁,可又庆幸自己当时就那么落崖死了,若她没及时发现真相,将一直被庆兰玩弄于股掌之上,不知还要为他做多少伤害皇伯父之事。
只不过,她此刻在离宫里身分是尴尬了些,她既是皇后又是隋岳山之女,岳丈打女婿,要抢女婿的位置,她究竟要靠向哪一边?肯定是人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吧。
如今她也无法顾及他人的想法、他人的眼光了,她静静回想前生种种,和前生做了告别,时间并不算太难熬,只不过挂心宇文琰的安危,虽然有床榻可供她休息,她却无法入睡。
“娘娘……”美宝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的说道:“若是那些叛军攻进来,奴婢一定挡在您之前,护您周全!”
慕容悠动容地道:“美宝,本宫不会让你死,咱们一起活着!”
“娘娘,奴婢还有件事,若现在不问,怕真死了会死不瞑目。”
慕容悠眸色柔和。“你问吧,本宫什么都会告诉你。”
“那奴婢就问喽。”美宝润了润唇。“娘娘,那药丸子真的会长出红萝卜来吗?”
慕容悠,“美宝……”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离宫的大门开了,众人都透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的人也纷纷起了身。
她依然没见到宇文琰,宫外满地尸首,血腥味冲天,褚云剑带了一小队人马护送她上马车。
就在她上马车之际,褚云剑低声道:“皇上无恙,娘娘放心。”
听到这话,慕容悠确实放下了心中大石,可褚云剑又道:“隋侯等一干叛军已被制伏。”
一时之间,她不理解褚云剑跟她说隋岳山做什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隋岳山是她亲爹。
说实话,她没法对隋岳山产生任何父女天性的感觉,事到如今没有感情反而是好事,她可以更客观的看待这一次的政变。
自古以来谋逆是唯一死罪,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能容的罪。
宇文琰并不是暴君,隋岳山要推翻他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她比较不能相信的是,宇文玦竟真是徐太后与隋岳山的同谋叛党?
虽然没有亲口向他求证,然而叛乱突袭已说明了一切,若没有主君,没有可以继承大统之人,没有和宇文氏有堂堂血脉关系之人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徐太后和隋岳山又何以会计划这一次的政变?徐太后总不会是为隋岳山打江山,要让隋岳山坐上皇位吧?
她不能理解的还有一点,徐太后是拿什么好处许了隋岳山,令他甘心背叛宇文琰?难道是许了他摄政王之位吗?
一长串浩浩荡荡的马车和队伍一路纷乱的进了城门,慕容悠也奇怪这时候自己还能睡得着,但就如同来时一般,在启程不久她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到美宝唤醒了她。
“娘娘,咱们回宫了。”美宝的声音里尽是欣喜和雀跃,他们能这般从容地回宫,表示叛军已被平定了。
在宫门外率领留守文武众臣迎接天子回銮的是六官之长——吏部尚书言禾,他向来铁面无私,是宇文琰极为看重的臣子,言禾的母亲还是大云朝第一位女相,极受开国皇帝的重用,言禾早年丧妻未再续弦,身边只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嫡女,容貌秀丽,多慧聪颖,与众不同,此刻已有官媒上门求亲。
想来为了对抗突然发起宫变的徐太后等人,言禾煞费苦心,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身子仍是站得挺拔,迎视天子的眼神也很坚毅,充分展现了他做为留守重臣,未负皇上所托,守住了京城的能力。
“诸位平身,言爱卿辛苦了。”宇文琰下了銮驾,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阔步走近言禾,他面色如常,令人探不到他的任何思绪。
慕容悠先一步由美宝搀扶着下了马车,她也是到此时才见到宇文琰,她压根不知道他们是同路回京的,原来御用马车里真是坐了他,她还一直以为是空的,以为是什么调虎离山之计来着。
看来,最危险的地方果然是最安全没错,即便有叛军余党,也决计料想不到皇帝会如此大刺刺地回宫。
嘉勉了众臣几句,宇文琰朝静候在一旁的慕容悠伸出了手。“皇后可好?”他语气平淡,但眼神很深。
慕容悠也不觉得有什么,忙把手交给他。“有皇上护着,臣妾自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