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范姜淳缓缓睁开双眼,眨了眨,直到完全清醒,“你酒醒啦?”
“酒、酒醒?”她皱眉。
“你忘了吗?”他笑了笑,不自觉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你跟别的男人去喝酒喝到醉,还被人扛回饭店,居然不记得?”
“啊、是卓先生……”她全都想起来了,“他人呢?”
“你怎么不是先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我Call你来的吗?”
“最好是。”
“欸?不是啊……”
其实谁把他叫来的根本不重要,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说吧,”他伸手轻抚着她额边的发丝,“为什么会喝到醉?这实在是不像你。”显然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而这件事情也许是他不知情的。
“也不是特别为了什么……”她苦笑,垂下眼,自他的注目下逃开,“我们本来是在沐兰亭前面巧遇,因为太多人了,就改去吃烧肉;边喝酒、边聊天,聊着聊着就不小心喝太多。”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哪时候没了意识。
“你以为我会信?”他冷笑了声,轻吁了一口气,“没关系,反正你不说,我还是可以去问卓政岳。”
这威胁似乎是奏效了,她抬起头来,静静睇着他几秒,半晌,她开了口。
“我有个问题。”
“你说。”
“政岳都跟我提过了,他说有很多人想挖角你?”
他顿了下,然后点点头。
“为什么你要留在这儿?”她追问。
胡诌与瞎扯是瞒不过她的,他很清楚这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对她有过的承诺,他保证只要她问了,他就会说。
“一开始是为了来这里散心。”所以他说了实话。
“那现在呢?”
“为了你。”这也是实话。
可是,这句话却像是潘多拉的盒子,凡打开必有死伤。
房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会离开吗?”
他想了想,却得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可能会,可能不会。”
“你这是打马虎眼?”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摇摇头,唇边的笑容有些无奈,“你知道我在这里已经买了房子,既然我都买房子了,可以证明我真的有打算长住下来的意思;可是,我不能保证每个来挖角我的人都不会让我心动……不,更正确来说,我其实没想过我会那么快就被找到。”
“为什么你不想被找到?”
他答不出话来。
看得出来他心里有挣扎,于是她没有催促,就只是静静地等着。半晌,他终于开口。
“我一开始进入料理界的时候,并没有摘星的野心,纯粹只是喜欢做菜、喜欢看见别人因为吃了我的料理而满足,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后来呢?”
“你应该知道我休学的时候,跟家里闹了不小的革命吧?”
她点头。
“那时候我几乎是离家出走。我去法国的事,只有我哥知道,我并没有事先告诉我爸妈,他们就这样跟我几乎冷战了两年,没有联络。后来有一天,我哥打了电话给我,说我妈癌症第三期了。”
她十分震惊,露出了像是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表情。
他见了,忍不住失笑,“别露出那种表情,她没死,后来痊愈了,现在还是活跳跳的一尾活龙。”
“你……”她翻了白眼,好想揍他,“后来呢?”
“后来我赶回台湾探视她,她没有怪我,也没有骂我,只是要我向她证明我舍弃掉的东西是值得的。”
所以,他返回法国之后努力往上爬,二十六岁就当上主厨,还帮自己工作的餐厅拿到了一颗米其林星。次年,他又为同一家餐厅摘了第二星。
如此这般,他的知名度瞬间打开,来挖角的餐厅愈来愈多,他以二十九岁的年纪就成了米其林三星主厨。
那时候,有人建议他回台湾开一家属于他自己的餐厅。
他心动了,也认真考虑,家人却不太支持,他们认为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当个经营者;然而,那样的劝阻他没有放在心上,一意孤行,最后失败收场。
她听了,忿忿不平道:“可是‘斯皮尔曼’的失败又不是你的错,那是因为媒体故意——”
“不,是我的错。”他制止了她,露出苦笑,“那证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