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兄弟,想来想去,莫门里头只有你一个明事理的,所以张英要我来跟你商量。”
叶兆山歪着脖子说道:
“袁前辈!张英大哥!没的说,一定要杀了他!当初我有个兄弟史同春,被他设计害死,这个大仇一直没报。还好老天有眼!活该他遭报应。只不过,我师娘把侄女嫁给了他,怎么说他也是莫门女婿,到底是一家人。万一被我师娘知道了,这事有我在里面,那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皇二子和张英见叶兆山打起了退堂鼓,立刻慌了手脚,大眼瞪小眼望着他。
张英说道:“兆山大哥,我们把底都掏给你了,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几个意思?”
叶兆山依旧歪着脖子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事情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行。我倒有个移花接木的主意。”
“什么叫移花接木?快讲!”皇二子和张英立刻伸直了脖子。
“顾水生手下有个兄弟名叫韩上云,会使勃朗宁手枪,整日耀武扬威,哪个也不放在眼里。他总穿一身黑西装,**,戴细条黑领带。袁前辈!张英大哥!你们明日叫刺客穿上和他一样的衣服,伪装成韩上云杀了顾水生,这便是移花接木之计。”
皇二子唰拉一下打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说:
“果然好计!”
叶兆山继续歪着脖子,接着说道:
“袁前辈,张英大哥,等杀了顾水生之后,我一口咬定杀人凶手是韩上云,要抓他替顾水生报仇。我要趁这个机会拿了烟土生意,这本来就是我叶兆山的,现在叫物归原主!这个谁也别想跟我争,谁争我跟谁玩命。”
皇二子唰拉一下合上折扇,说道:
“兆山兄弟,我们主要是看那个顾水生不顺眼,气不忿,帮你清理门户。没人跟你争这个烟土生意。你放心好了。”
第二天早上,水生叫滚地龙先去礼查饭店看看露兰春的动静,再去天虹舞台走一圈。
滚地龙不多时回来,告诉水生说礼查饭店一夜无事,鸡也没飞狗也没跳;天虹舞台一切顺利,正忙着布置晚上开演。
水生于是安下心来,去香竹先生那里听了一回书。回来吃了午饭,又喝了茶。优哉游哉一直待到下午,才坐上滚地龙的汽车,不慌不忙地去天虹舞台。
滚地龙将汽车在爱沙尼亚路边停下来。
二人一起下了车,靠着汽车站立,抬眼望去,只见天虹舞台门前广场上一片热闹景象:
因为露兰春恢复演出,戏票早在上午就卖光了。广场上聚集着许多没有票的戏迷,跟戏忙子们讨价还价,以吐血的价钱买当天晚上的戏票。
那些有票的戏迷们憋了两个多礼拜,好不容易可以看戏了,耐不住心急,也早早地就来了,找个地方忍者等待开门,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错过演出。
小贩子们瞧准了这个机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挎着篮子鱼一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兜售他们的商品。馄饨摊,烧饼摊,茶摊,在马路边上支起来,生意好得不得了。
“你看见没有?我虽然不懂戏,可是我懂戏迷心里怎么想的。”水生说道,“广场上的这些戏迷都是憋着听露兰春唱头戴紫金冠齐眉盖顶的,卯足了劲,等她顶字一出来,便扯着嗓子叫那一声好。哪个要看什么新戏?”
“是。水生哥。”滚地龙用手背擦着眼睛答道。
水生问道:“你眼睛咋了?看你擦了一上午了。”
“昨日跟那个皇二子瞪眼睛瞪得酸痛,今日只是流眼泪。”滚地龙答道。
水生哈哈大笑道:“我说呢!真是辛苦你了。今日不用你瞪眼睛了。董标他们几个家伙想必长了记性,不敢再玩什么幺蛾子了。”
滚地龙点点头,轻松起来,随手从怀里掏出老刀牌香烟,从烟盒里摸出一支来递给水生。
水生摆手不接,笑道:“我可不敢抽烟了,惹来了汇丰银行的徐平安,吃不了兜着走。”
滚地龙于是把烟叼上,低头划洋火点燃。然后吹灭了火柴,扔在地上。他深吸一口含在嘴里,扬起头来,将口腔里的烟雾吐出去。
就在抬头这一瞬间,他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汽车里钻出来一个人:戴着硬边礼帽,水晶墨镜,穿一身黑西装,上衣敞着怀,黑条领带被风吹得飘起来。
“咦?水生哥,你看那人怎么像是玻璃球?哎呀,又叫错名字了,那什么,韩上云?”
话音未落,那人倏地走得近了。
滚地龙定睛再看,只见他直着右臂,胳膊上面搭了件风衣正好把手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