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达托先生办事效率真是快得很,当日便批准了莫金生的包打听花名册。
有了尚方宝剑在手,莫金生雷厉风行地大干起来。
手下的包打听们倾巢而动,招摇过市,游荡在法租界的各个角落。而他自己则穿上巡捕房探长制服,亲自带着二十个华人巡捕,一个个手提警棍,威风凛凛地在大街小巷巡视。
搞得法租界霎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屠元兴找了几个报社的记者,对他们放风声:莫探长发誓要抓获莫里哀路的飞贼和客运码头的拎包贼,恢复法租界的治安。
果然,各家报纸均在头版发了消息:《巡捕房莫探长重回上海滩,雷厉风行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治安”风暴。》
躲在杨永泰家里的鬼蝙蝠和棺材发哥两伙贼人听到风声,吓得心惊胆战,问杨永泰道:
“永泰叔,咋回事?顾先生不是说给兜底吗?现在怎么满大街的巡捕和包打听都要抓我们呢?”
杨永泰满不在乎地笑笑,答道:“顾先生是什么人?他说了兜底你们还怕什么?这是莫老板刚回来上海,免不了演演戏给洋人看。干打雷不下雨。你们不要出门,踏踏实实待着吧,没事的。”
果不其然。几天过去,巡捕们只是在大马路上瞎咋呼。杨永泰家里风和日丽,连个巡捕人影都不见。
一晃过了一个礼拜,这是莫金生承诺的破案期限。
清晨,所有华人巡捕和包打听早早地在院子里集结。
莫金生神情威严地说道:“经查,杨永泰勾结鬼蝙蝠和棺材发哥两伙贼人在法租界莫里哀路和客运码头大肆作案,扰乱治安,罪大恶极,现正藏匿在杨永泰家里。我命令:开始抓捕行动。”
巡捕房两辆大卡车风驰电掣驶到杨永泰家。
莫金生端坐在驾驶室里岿然不动,吩咐一声:“动手。”
巡捕们如狼似虎地跳下车来。一拨人将杨永泰宅院团团围住。另一拨人冲向门口,一脚踢开门,呼啦啦仿佛洪水一般涌进去。
此时杨永泰刚起床不久,正在厅堂喝茶准备吃早饭,抬头看见黑鸦鸦的巡捕自天而降,登时大惊失色,问道:“长官,出了什么事?”
领头的巡捕掏出一张公文晃了晃,喝道:“杨永泰,你们几个做下的案子发了。我们奉命抓捕。”
杨永泰一听急了眼,从椅子上蹦起来,嚷道:“莫老板呢?我要跟他讲话。没我的事情。让他去找顾先生,一问便知。你们抓我做什么?”
不料那个领头的巡捕突然把眼睛一瞪,大惊小怪地咋呼道:
“杨永泰,你手拿尖刀反抗,是想拒捕么?!快把刀子放下。”
杨永泰被他说得一愣,不由得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心道你什么眼神啊?我这手里哪有刀子?
领头的巡捕吩咐左右道:“这个杨永泰持刀拒捕。你们两个上去,夺过他的刀来。”
两个巡捕立刻如同两只老鹰扑上去。其中一个将一把尖刀楞硬塞进杨永泰手里。
然后二人齐声高喊:“杨永泰!你往哪里逃?!抓住他!别让他跳墙跑了!”
两个人弯下身,分别抓住杨永泰的两条腿,把他举在空中,直冲出屋外,来到院墙边,双臂一用力,将他扔出墙外。
只见杨永泰的像只水桶飞出墙来,重重摔在地上。
外面早已守候的巡捕们执警棍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他打成了一摊烂柿子。一个巡捕从口袋里拿出粉笔来,绕着尸体画了一个圆圈。
杨永泰已经死了,可手里的尖刀却握得紧紧的。
巡捕叫过来一个早安排好的报社记者,扛着大照相机过来,砰地一声,给杨永泰的尸体照了张像。大家用黑麻袋把尸体收了,抬起来放在卡车上。
另外一拨巡捕闪电般冲进后院,将藏匿在地窖里的鬼蝙蝠和棺材发哥两伙贼人一网打尽,五花大绑捆了,押出来。又摆姿势叫记者噼里啪啦地照了几张相,塞进大卡车里。
莫金生一声令下,两辆大卡车驶回巡捕房。
鬼蝙蝠和棺材发哥两伙贼人懵懵懂懂地被抓进巡捕房,关进一间小黑牢房里。
七个人挤在一起仿佛一篓子缺脚短腿的螃蟹。空间狭小,人挨着人,连转个身都困难。四周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一会儿这个踩了那个的脚,一会儿那个撞了这个的头。乱乱哄哄地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黑暗之中,有个兄弟问鬼蝙蝠道:“老大,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另一个兄弟问棺材发哥道:“顾先生那日不是说给托底吗?怎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