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早就预料到杨玉智会在你进京赶考路上截杀你。”袁可立啧啧称赞,“难怪你准备得如此充分,刀剑、弓弩、皮甲、铁盔…还有那种特殊的猛火油和那么多的生石灰粉,哦,还有你暗藏着的援兵,都准备就绪、枕戈待旦,就等着他出手然后把他反杀得全军覆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夏华沉声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当赵炎向我报告那家客栈所有房间都被一个子虚乌有的富家公子提前几天预定掉了,我就知道,这个落杨镇便是他们要对我下手的地点,所以在进入镇子后,我和我的伙伴们就开始为如何反击做准备了。”
“公子,”绣春开口道,“这个贱-人怎么处置?”她示意刘洁。
夏华看向刘洁,刘洁抬起头看向夏华,浑身犹如筛糠般地哀求道:“我…只是一时糊涂,都是杨玉智蛊惑我的,你原谅我吧…”
夏华看到,刘洁的害怕是真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但却隐藏着一丝怨毒。夏华笑了笑,他凝视着刘洁的眼睛:“你的求饶是假的,你也不是什么一时糊涂,你是处心积虑,你早就想毁了我了,但苦于你没有这个能力,当杨玉智找上你时,你立刻看到了希望,然后不遗余力地听杨玉智的话想方设法地暗算我。”
“对!我就是要毁了你!”刘洁自知已无活命希望,歇斯底里地像个泼妇一样叫喊,“这还不是你逼我的!姓夏的!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家对你有大恩,你却那样…”
夏华吩咐绣春:“让她闭嘴。”
绣春抬起手,毫不客气地连续十几个大嘴巴子扇在刘洁脸颊上,“啪!啪!啪!”脆响犹如敲冰戛玉,当即把刘洁的脸打得面目全非,肿胀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嘴里也喷出血水,呜呜咽咽完全说不出话来。绣春以前就对刘洁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她太过于自以为是,还对夏华屡屡使用“挟恩索报”的道德绑架,如今得知此女竟被夏华对头收买、潜伏在夏华身边多次暗算夏华,更是对其深恶痛绝、厌恶至极,所以下手时毫不留情,使足了力气,把刘洁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疼痛、险些昏死过去。
“我不想听你的那些恶心的废话!”夏华冷冷地看着刘洁,继而看向众人,“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某青年家附近有个乞丐,这青年心地善良,每天出门时都会给这个乞丐十文钱,后来减为五文,再后来减为两文,乞丐问他为什么从十文减为了两文?青年说因为我娶了妻、生了子,家里开销大了,只能减少给乞丐的施舍,乞丐听完后愤怒地质问青年‘你怎么可以拿我的钱养你的妻子孩子?’”
夏华扫视着若有所思的众人:“大家明白了吧?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懂得什么叫感恩,你对他好,他一开始会感谢你,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他就会认为你本就该对他好、你对他好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对他的好都是他应得的,如果你不再对他好或减少对他的好或没有按照他希望的增大对他的好,他还会反过来仇恨你。你天天给一个乞丐钱,给了他九十九天,第一百天没有给他,他不会感恩你前面九十九天给他钱,只会仇恨你第一百天没有再给他钱,他会认为你夺走了他在这天应得的钱。人性就是这么丑陋。毫无疑问,这女人就属于这种人。”他轻蔑地看着刘洁。
“公子,杀了她吧!”绣春语气冰冷地道,“她已经背叛了你,还打算联合别人谋害你,死不足惜,杀了她是她罪有应得!”
十年前,南京礼部右侍郎董传策被杀,此公是位刚直爱民的好官,曾奋不顾身地上书弹劾权势滔天的大奸臣严嵩,多次死里逃生,但他最终却死得相当“憋屈”,因为约束家中奴仆过严而被奴仆们谋杀了。奴仆谋杀主人,在这个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的时代跟造反没区别,属于大逆不道、十恶不赦,最终,这几个奴仆都被明政府判处凌迟即被押到闹市千刀万剐了。
刘洁虽然不是夏华的下人、奴仆,但她也是夏华的人,却吃里扒外、里通外人、合谋暗算夏华把夏华往死里谋害,夏华杀了她还真不是个事。
夏华走上前,蹲在刘洁面前,看着她,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一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二是因为我懒得杀你,并且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活着比死了更能折磨人。我对你好,你却因为觉得我对你不够好而恨我,好,你我从此一刀两断,我倒想看看离开我,有谁会像你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地要求的那样对你无下限地好。滚吧,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刘洁眼神急剧变幻地看着夏华,她艰难地爬起身,一步一步地、如履薄冰地向后退去,既为自己能大难不死而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