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夏华点点头,“其实,西南地区的那些土司并非个个暗怀不臣之心,比如下官好友卢泰的父亲卢文秀、马千乘的父亲马斗斛等,都是忠于大明的,但像杨应龙、吴洪之流,却是居心不轨,特别是杨应龙,此人不但心怀二意,还实力最强、势力最大,盘踞播州多年,已成尾大不掉之势,继续任其坐大,必定养虎为患。”
万历帝有点烦恼:“你说的这些朕不是不知道,但一方面要备战征伐倭国之役,一方面又要发兵剿灭杨应龙等土司?军力和财力都会捉襟见肘的。”
夏华笑道:“陛下不必忧虑。杨应龙虽然已成祸患,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抗朝廷是以卵击石,所以他并不打算公开反叛,朝廷可对他进行安抚,麻痹他,再派别家土司监视他、牵制他甚至假意投靠他成为朝廷安插在他播州内部的内应,一旦他以后反叛朝廷或朝廷打算对其强制实行改土归流,便可里应外合地解决他,卢文秀、马斗斛都是最好的人选。”
万历帝想了想,点头赞同:“有道理。”他看着夏华,“听你的意思,你要举荐卢文秀或马斗斛?那你可敢为他们担保?别搞得他们假戏真做真投靠了杨应龙,让杨应龙更强大了。”
夏华再次非常肯定:“下官敢再次用项上人头向陛下担保这一点。”
万历帝干笑一声:“你就长了一颗脑袋,哪能同时担保两件事?”
夏华有点赧然:“反正…反正请陛下放心。”
万历帝哈哈一笑:“朕当然是相信你的。”
万历帝跟夏华谈得非常愉快,因为夏华的话不但句句正中他的下怀,也句句都是实诚话,没有那些让万历帝早就听腻了的官场客套话。不知不觉,在夏华潜移默化的灌输下,万历帝对他未来几年要做什么已经有了大致上的、初步的蓝图,他不再像前两年不上朝时那样懒散、消极、迷茫了,他已经渐渐地有了奋斗目标。
万历帝渴望干出一番彪炳史册的辉煌功绩,让他成为能跟明太祖、明成祖平起平坐的“文治武功震古烁今的一代明君”,夏华则希望让华夏变得越来越好,君臣二人可谓“各得所需”。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评论过万历帝:他的一生可分为三个阶段,幼年没有实权,事事听从张居正而行,青年亲政掌权并试图有所作为、比较勤奋,中年和中年后安逸怠惰、酒色财气、醉生梦死。眼下的万历帝正处于第二、第三阶段的过渡期,在这个关键时候,如果没人及时纠正、引导和辅佐他,已经开始堕落的他将会一堕到底。
夏华出现在万历帝身边的这个时机非常“巧”,他成功地把万历帝一点一点地带回一个明君的轨迹上,虽然他现在对万历帝的影响力还很低,但毕竟是个可喜的、令人期待的开始。
“对了,夏华啊,”跟夏华谈完公事后,万历帝开始谈起夏华的私事,“朕已开金口公开宣布了你和六公主的婚事,那么,举办婚礼的诸多事务也该提上日程付诸行动了,越早着手准备越稳妥嘛,特别是修建公主府,这是一项大工程,只是…为了你好,朕不打算大操大办,尽量从简,比如公主府,会修得小一点,你意下如何?”
夏华立刻道:“陛下圣明!国家财富来之不易,每两每文都是民脂民膏,必须精打细算、节约使用,况且,陛下接下来要做很多件大事,件件都需要大量资金,下官和六公主的婚事岂能劳民伤财?一切从简就好,只是…六公主会受些委屈,日后,下官一定会好好地补偿她。”
看到夏华这么“深明大义”,万历帝很满意:“你能如此明白事理,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国家艰难,你身为状元和驸马,六妹身为公主,婚事从简也能起到带头榜样作用,但你可知朕为什么说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夏华猜测道:“莫非…下官入职翰林院已经引起非议了?”
万历帝点头:“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你既会成为驸马,就最多只能去宗人府入职或在朕身边管管侍卫,但你却入职翰林院,这意味着什么?好几个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已经上折子喷你了,顺便指桑骂槐、隔山打牛地喷朕,朕可是为你挡了不少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呢。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和六公主的婚事如果还大张旗鼓、大操大办,简直就是给他们递刀子,他们的口水能活生生地淹死你。”
夏华一脸感激涕零地向万历帝行礼道:“谢陛下对下官的爱护。”
万历帝干笑道:“一来,你是朕的妹夫,二来,你是个人才,朕当然要爱护你。朝堂上那帮老家伙可以说是尸位素餐,他们自己不为朕办事,如果再把你喷走了,那谁来为朕办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