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打拉锯战,不如来场痛快淋漓的歼灭战,这是其一,其二还是跟大局有关,战争就要爆发了,国家眼下急需越多越好的钱粮,这帮白痴如果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如何有理由让他们倾家荡产?如何把他们搜刮得干干净净?他们既然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好啊,我就不客气了!”
欧阳四海敬畏地看着夏华,他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画面:一群恶狼在森林里发现了一头大肥猪,于是兴高采烈地对其围追堵截,在把这头大肥猪逼进死路里时,恶狼们惊恐地发现,这头大肥猪原本惊慌失措的脸上露出了阴森森的狞笑,然后扒掉自己的猪皮,露出了它其实是头斑斓猛虎的真面目外加满嘴獠牙的血盆大口。
“大人!啊,船主你也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华和欧阳四海顺声看去,笑道:“李旦!”
进来的李旦向夏华和欧阳四海依次行了一礼:“见过大人!船主!”
如果沈公子在这里,那他一定会瞠目结舌,因为他会发现这个李旦和那个“小西弥十郎”竟然是同一个人。
“怎么样?”夏华笑眯眯地问道。
李旦咧嘴一笑:“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其中的三十万两已经给小西行长送去作为他配合我们演戏的酬劳,另外一百五十万两都安全地押运过来了。”
杨江听得长叹道:“区区二十五万石粮食,居然以一百八十万两的高价卖给那帮冤大头,平均一石七两二钱,公玉兄,你真够狠的!”
夏华哈的笑道:“什么二十五万石?就十万石!李旦以小西弥十郎的身份先运去十万石,同时声称还有十五万石在半路上,那姓沈的傻子一口气都买了,实际上后面那十五万石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啊,我其实以一石十八两的超高价卖给了那帮冤大头。”
杨江彻底无语了。
李旦啧啧称赞:“胡大人那晚的演技可真是精湛哪!别说姓沈的傻子了,连我都快信以为真了!你们不知道,为了憋住笑,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哟!”
众人一起大笑。
夏华掰着手指头算账:“宁波那边的那场戏让我们赚了一百五十万两,卢泰那边的巴蜀粮食进价五钱、售价三两,一百万石赚了二百五十万两,我这边向邻近各县卖粮引诱那帮人高价吃进差不多赚了五十万两,嗯,满打满算,我们这把一共赚了四百五十万两,成绩还行!”
杨江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四百五十万两,这么大的一笔钱,怎么赚得这么轻松?”
夏华脸上露出一丝辛辣的讥笑:“因为利令智昏、急红眼了呀!这帮人千方百计地想要逼死我,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必须不惜血本地让外地的粮食没办法来到新安,又不能半路明抢,只能硬着头皮用高价半路截胡,我就将计就计喽!人呐,只要一上头,就会失去理智。”
欧阳四海的眼角嘴角一起抽了抽,他敬慕无比地看着夏华:“大人,请恕我说句心里话,抢钱,还是你们当官的更专业呀!我在海上打十年的劫都没您这么一把捞的多!”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我这么别出心裁的夸奖呢!”夏华爽朗而笑,笑罢,他忽然神色蓦然严肃,“现在还没有完全胜利,还不能得意忘形,记住,狗急必会跳墙!赌徒输急必会掀桌子!那帮人是不甘心接受这个惨败结局的,文的不行必会来武的,明的不行必会来暗的!”
比起新安县衙里的喜气洋洋,潘家里则是愁云惨雾、阴风阵阵,气氛沉重得就像在办着追悼会,实际上也差不多,毕竟潘家的家主潘四爷已经半个身子躺进棺材了。
客厅里,广州九大家另外八家的家主也都在此,尽管先前一直各怀鬼胎,比如潘家想在最后关头连另外八大家都出卖和收割,另外八大家又岂能没有自己暗藏着的小算盘,但眼下,同样的绝境迫使他们不得不继续抱团取暖。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八个家主里有人心急如焚克制不住,嘶吼道,“我们的老本都砸了进去!都变成了粮食和票券!但现在都不值钱了!我们就要血本无归了!”
“东南那边有消息吗?”
“有啊,东南的那帮龟孙子鼓动我们冲锋陷阵,如今见势不妙,纷纷脚底抹油调头跑了,摆明了要把我们甩出来当弃子!丢他们全家的老母!”
“我们都是傻子!被人家当枪使了!他们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夏华和新安市舶司是他们和我们共同的敌人,约好齐心协力一起铲除夏华和新安市舶司,现在却抛下我们不管!我恨啊!”
“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要不…我们去向夏大人赔礼认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