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送给刘东旸的美酒并没有下毒,因为他真要杀刘东旸的话,采取这种办法并不可靠,成功率不高还容易暴露,再者,哱拜也没有对刘东旸产生杀心,这跟两人的“感情”或什么歃血为盟、对天发誓没关系,而是哱拜知道在这个时候杀了刘东旸是弊大于利的,会让叛军更加人心动荡,与其杀刘东旸,不如安抚、稳住刘东旸,所以,他给刘东旸送金银珠宝美女美酒是出自真心的。
王崧之所以在“试毒”后口吐鲜血,自然是在演戏,他在喝下那些没毒的酒后咬破舌头、吐出鲜血、假装中毒,从而让本就对哱拜疑神疑鬼的刘东旸彻底地相信哱拜准备杀他,继而坚定了杀死哱拜、投降官军的念头。虽然王崧因为许朝真心要救他、急着帮他催吐而被塞了一大口秽物,但他的“牺牲”无疑是非常值得的,成功地挑拨了刘东旸和哱拜,加速了叛军集团内部的分裂和崩溃。
五月二十二日深夜,宁夏镇叛军爆发内乱,展开自相残杀。当晚后半夜,刘东旸和许朝、王崧以及跟他们属于同一团伙的刘川白、张文学、姚钦、张遐龄、周国柱、赵成光等人率领数百亲卫精兵突袭攻打哱拜所住的宁夏巡抚府——这些人里,刘川白和张文学都是刘东旸的嫡系老部下,姚钦和张遐龄都是城中义士、阴阳院成员、王崧的部下,周国柱和赵成光原本都是哱拜的部将,已被刘东旸和王崧以重金收买——刘东旸本想杀哱拜一个措手不及,但没想到,哱拜虽然没打算杀刘东旸,却也防备着刘东旸,事先悄悄地加强了他住处的防卫力量,使得刘东旸的突袭计划没有得手。
巡抚府门口,哱拜隔着铁甲重盾惊怒交加、愤恨至极地厉声道:“刘东旸!你竟反叛我?你忘了我们曾歃血为盟、对天发誓吗?”
刘东旸咬牙切齿地大骂道:“哱拜老贼!你竟倒打一耙、贼喊捉贼?我本没打算反叛你,你却要对我下毒手!”
哱拜急声道:“刘兄弟!你肯定是搞错了!我何时要对你下毒手?你冷静点,万万不可中了官军的离间计!”
躲藏在刘东旸身边的王崧悄悄地举起一支新安步铳瞄准哱拜,在屏气凝神了几秒后猛地开了火,“呯”的一声枪响,枪弹呼啸而去,可惜,因为双方隔的距离超过百步,加上双方军士们高举着火把,光线昏暗,所以这一枪没有击中哱拜,与他擦着耳边而过打在了铁盾上。
迸溅到脸上的铁屑木屑和火星让哱拜吓了一大跳,他急忙缩起身躲避,破口大骂道:“刘东旸你这个蠢货!中了官军的离间计还不知道!他妈的!给本王杀!”
刘东旸也嘶吼道:“弟兄们,给我杀!杀了哱拜,赏银万两!”
“杀!”狗咬狗的叛军嗥叫着大打出手、血溅三尺。
数百米外一个无人处,跟王崧、张纪虎一起卧底在叛军里的史继泽点燃了一个大烟花的引线,“轰”的一声,大烟花向着夜空喷射出一道耀眼夺目的火树银花。
城外数百米处,都头戴铁盔、身穿铁甲的魏学曾、叶梦熊、夏华一起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他们把那道大烟花信号看得清清楚楚。
“魏公、叶公,”夏华笑道,“贼军开始窝里反了,破城的时候到了!”
“好!”魏学曾满面红光、期待兴奋,“动手吧!”
夏华看向一边的张云,点了点头。
“是!”张云激动不已地策马飞驰而去。
夏华早在此战爆发前就秘密派人挖好的那条大型地道里,城墙下方的部分已经装填满了火药,足有四万多斤,也就是二十余吨,宁夏战场上明军储备火药十有七八都集中在这里了,即便火药的威力没法跟炸药比,但足足二十余吨的火药爆炸起来…威力是可想而知的。站在地道口,张云用火把点燃了三条浸透汽油的导火索,看着火焰顺着导火索飞速地钻进地道里、冲向那些火药,张云翻身上马,嘶声大喊道:“撤!快撤!驾!”
现场每人都配备马匹并且都头戴铁盔、身穿铁甲的军士们慌忙跟着张云一起快马加鞭地撤离。
几分钟后,地动山摇的大爆炸在石破天惊中横空出世。
“发生地震了吗?”这是城外的明军和城里的叛军在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产生的念头。
魏学曾、叶梦熊、夏华等人一起震撼不已地凝视着被爆破的那段城墙,他们都在这一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大震动和心慌式的悸动,前者来自地表上,后者来自他们的心理,这种感觉就像人在乘坐升降式电梯时突然电梯失控下坠时带来的失重感和恐慌感,因为他们确实感到固态的地面像液态的浪涛沸水一样在震动起伏。众人先是看到一道极度刺眼、极度可怕、极度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