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无数根钢针刺进肉里、刺进骨髓里、刺进指甲缝一样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的疼痛排山倒海地传遍他全身,他自认为就像钢铁一样的强硬坚韧的意志在这种巨大的疼痛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他顾不上什么体面,只想着发疯发狂地叫喊出来,并且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巨大得犹如把他整个人给撕裂了的疼痛感已经湮没了他的神经传递信号,他的腹部在狂喷鲜血,出血量之大,根本无法止住,他就像一个灌满鲜血但被打碎的玻璃瓶,短短十几秒后,他的大脑因为无法得到充足的供血而开始失去意识,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像烂泥一样松弛,心跳越来越缓慢,他就这样后仰着软绵绵地跌倒在地,没有再爬起来,几分钟后静静地咽了气,没有任何可歌可泣的行为,也没有任何荡气回肠的豪言壮语,这位“倭国的传奇性人物”、“盖世剑豪”就这么平平无奇地丢了性命。
即便毛谷村六助的生命力远超常人,没有被这发枪弹当场击毙,他以后也会生不如死,因为铅质枪弹会给他造成严重的铅中毒和感染。据统计,在百米距离上被铅质枪弹击中的话,头部中弹者超过95%会死亡,活下来的都是奇迹,四肢中弹者超过20%会死亡,想活命大多做了截肢手术,但这年头做截肢手术的成功率是可想而知的,左胸中弹者近乎100%会死亡,因为心脏在左胸(约万分之四的人心脏在右胸),右胸中弹者和腹部中弹者都约70%会死亡。
在精良的热兵器面前,人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他们有国崩和大筒!他们居然有国崩和大筒!”——倭人称火炮为“国崩”和“大筒”。
“他们也有铁炮!并且铁炮的数量比我们预料的多得多!”
“不好!我们上当了!快撤退!”
“不能撤退!撤退就要溃乱了!冲!快向前冲!快开火!快射箭!”
各种歇斯底里的倭语叫喊声中,有的倭兵想向后退,有的倭兵在军官们的督促下苦不堪言地向前冲,虽然倭军在中近距离上即百步之内的作战体系是很完备的,铁炮被充分运用,冷兵器手具备战阵意识,但也架不住近百门火炮这么没头没脑地猛轰和上千支火枪这么没完没了的齐射,从而陷入了很大的混乱,不过,倭兵们毕竟久经训练、久经沙场,没那么容易被打垮,乱哄哄中,很多倭军铁炮兵和弓箭手开始拼命地开火射箭,枪声愈发密集,战场上,枪弹飞梭犹如飞火流星,那些倭军弓箭手张开比他们人还高的和弓,一直拉到犹如满月形状,然后松开弓弦,几两重的箭矢的呼啸声凌厉得令人心惊肉跳,中者立刻闷哼倒地,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别说人了,连战马都扛不住这种重箭。
“弓箭手!参战!长矛兵!刀盾兵!准备参战!”李家寨的防线上,军官们厉声嘶吼着,炮兵和火枪手们都在奋力开火,弓箭手们也投入战斗,他们身边是长矛兵和刀盾兵们,一边保护他们一边随时准备与突破防线的倭军展开近战搏杀。
此起彼伏的痛呼疼叫声在李家寨防线上伴随着一股股飞溅开的血水不断地响起,尽管准备了很多盾牌,但躲藏在盾牌后毕竟不方便战斗,李家寨战兵们披甲率又低,所以倭军的枪弹和箭矢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杀伤效果,时不时便有李家寨战兵中弹或中箭,他们很快就被在他们身后各司其职的急救人员抬走,这些急救人员大多是年轻力壮的妇女。伤兵们在第一时间被送到山寨里的医馆内,医士们轻车熟路地固定捆绑好伤兵,再在他们嘴里塞上毛巾或小木棒,然后用在沸水里烧煮过或在火上烤过的小刀挖开他们的伤口取出弹丸或箭头,接着用宝贵的酒精轻轻擦拭伤口周边以消菌杀毒,最后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物并包扎好。虽然这种手术的成功率远不如后世,但在此时已是非常先进了。
炮弹、枪弹、箭矢横飞乱舞的交战区域内,李家寨战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倭兵们一丛接一丛地倒下,凭借着完善而坚固的防御工事、精良而犀利的火器,李家寨牢牢地抗拒住了倭军的攻击,眼看火候已到,刘企断然地下令道:“掷弹兵!投弹!”
一波接一波的手榴弹飞舞到倭兵们的头上、落在倭兵们的脚下,霹雳滚滚、火球怒绽,从未见过这种小型爆炸物的倭兵们被炸得血肉横飞、魂不附体。
战至此时,倭军再也撑不住了,已经耗尽血气之勇并且失血过多的他们纷纷调头转身向山下跑去。刘企怒喝道:“全体反击!追杀到山脚下即可!”
“倭军逃跑啦!”“杀奴呀!”越战越勇的李家寨战兵们看到这幕画面后,士气愈发大振,继而争先恐后、龙精虎猛地挺起手里的武器对倭军展开了反击,把倭军冲杀得愈发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