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获胜的李家寨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喜气洋洋、欢欣鼓舞,而是全寨上下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哭声响彻整个山寨,因为这次的胜利是惨胜,站在山寨高处举目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死状各异和交相枕藉的尸体、各种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大片大片的血泊、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兵器铠甲军械…构成了一幕幕惨烈的画面。战斗结束后,山寨里的老弱妇孺们心惊胆战地在退下来休息、被送去医馆里救治的战兵们里寻找自家亲人,找不到顿感心慌意乱,怀着不祥的预感参加收殓战死者的善后工作,在战死者里发现自家亲人的军属们无不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让人看得心碎落泪。
在这场加藤军团对李家寨的第三次进攻中,李家寨杀伤倭兵近三千人,杀伤高丽足轻也近三千人——被杀伤的倭兵和高丽足轻有很大一部分是死伤于李家寨的火炮——李家寨自身伤亡两千多人,基本上是伤亡于近身肉搏混战,其中,战死超过一千人,受伤的约一千人里起码要有一半会伤重而死或因伤致残。
战死者里有不少是中高级军官,原庆尚道义军首领孙仁甲和金沔死于跟倭军的肉搏战,原京畿道义军首领李延馣也死于肉搏战并且是被高丽足轻杀死的,原全罗道义军首领黄璞和崔庆会一个死于疯牛冲击一个死于自家火炮误伤。
李家寨拥有战兵万人,折损一千五百人似乎比例不大,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李家寨的万名战兵只有一半是青中壮年男子,另一半是接受军事训练充当预备兵员的少年和青中壮年妇女,换而言之,李家寨战斗队的“正规军”也就五千人,折损一千五百人占了近三分之一,并且折损的大多是经过长期严格训练的精锐老兵,包括很多新安军成员,恶战爆发,自然是这些精锐老兵和新安军成员冲在第一线。这么一算,李家寨的军事实力差不多下降了近一半,一旦“正规军”打光,靠那些预备兵员的少年和青中壮年妇女怎么顶得住倭军、守得住山寨?
“更加严重的是,我们的弹药消耗相当大。”负责火器部队的栾树文向刘企报告道,“弹药储备已十分吃紧,还有超过三十门火炮因持续激射而报废。”
“倭军要是再来这么一两次,我们恐怕就要撑不住了。”旁边的王崧一脸忧心忡忡地道。
“不要紧的,”刘企仍然镇定从容,“算算时间,朝廷大军这时候应该已经开进高丽了。”
“真到最后关头,我们会拼死护送你冲出重围。”王崧沉声道,“李家寨可以丢,但你绝不能死,你还要打入高丽朝堂高层呢!就算李家寨沦陷了,你仍是高丽一等一的抗倭功臣,杀敌战绩无人能比。”
刘企笑了笑:“我知道呢!”
山寨下的加藤军团中军大帐里,加藤清正脸色铁青、满面黑气,第三次进攻又失败了,并且还折损了他的头号家臣饭田直景、家将斋藤利宗和赤星亲武,这不得不让他愤恨得暴怒。
“比起前两次进攻时我军一边倒地挨着他们的火炮轰击而无还手之力,我军这次进攻是效果显著的。”锅岛直茂劝慰道,“成功地突破了他们的外延防线,给他们造成了重大杀伤,之所以未能一鼓作气获得成功,根本原因是准备不够充分,特别是那些高丽足轻,数量不足。”
加藤清正深深地吸口气:“你说的对,责任在我身上,是我过于急功近利了,下次进攻必须准备五千…不,七千、八千甚至一万高丽足轻!只有这样,才能用强大的人数优势彻底压垮他们!”
“那我们接下来要暂停进攻、派遣部队抓捕更多的高丽人。”相良赖房点点头,他随即想起什么,“对了,我们手里的第一批高丽足轻的家人怎么处理?”
锅岛直茂眯起眼睛:“留着没用,杀了他们也没有意义,只能放了他们了,不过,要把他们赶到敌军那边,强迫敌军接收他们。”
加藤清正诧异道:“为何?”
锅岛直茂露出一个阴鸷的笑意:“第一,给敌军增加吃饭的嘴巴,消耗他们的粮食储备,这些高丽人都是老幼妇孺,没有青中壮年男子,在敌军那边只能吃饭而不能成为敌军的新兵;第二,这些高丽人是那些高丽足轻的家人,而那些高丽足轻是被敌军杀的,我们把他们送到敌军那边,不就给敌军内部埋下不稳定因素了吗?”
加藤清正连连点头:“此计甚妙,可谓‘化腐朽为神奇’!”
很快,李家寨防线上的战兵们发现了山寨下的新场景:大批的高丽平民并且几乎都是老幼妇孺浩浩荡荡、扶老携幼地向着山寨这边而来,后面有一队队倭兵在凶恶地驱赶着他们。
“妈的!这帮鼠辈懦夫又要拿老百姓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