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明军的三艘蜈蚣战船以虎入羊群之势突入倭军船队,交战海域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燃烧了起来,炮击声、炮弹击中船只时的巨响声、爆炸声、船楼倒塌声、倭语的鬼哭狼嚎声…响彻了这片海域,被明军战船炮弹击中的倭船有的船体结构土崩瓦解,船上血流漂杵,尸骸横七竖八,有的熊熊燃烧,火光映红了大雾,着起大火的倭船接连地化为海上的一堆堆火球、一个个火光通明的大火炬。短短一刻钟内,起码二十艘倭船被伏波号、破虏号、荡寇号击毁。
“前方不足百步外有敌船!航向正西!”伏波号的瞭望塔上,瞭望手用大喇叭嘶声大吼。伏波号三船既已突入倭军船队,可见度又这么低,与倭船发生碰撞是不可避免的。
“全速向右转向!”杨江大喝道,“全员防备冲击!”他一边大喝一边抓住身边一个铁环。
杨江身后立刻有军官急速地敲起锣,锣声很有节奏,这是传递信号的方式,另有军官奔到船舱口连连地扯动几根很结实的细线,细线连通底舱和船艉,上面悬挂着铃铛,这也是传递信号的方式。
这年头船控制方向是靠船艉的舵和风帆,听到锣声铃声信号、接到命令的操控船舵的水兵和操控风帆的水兵立刻奋力地转动船舵和风帆,全速航行中的伏波号立刻以越来越大的角度向右转向,同时,船上人人伸手用力抓住身边的固定物。
眨眼间,伏波号跟一艘倭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伏波号是向北航行的,那艘倭船是向西航行的,不足百步距离,减速刹车是做不到的,碰撞既不可避免,只能以有利于自身的方式撞上去。一艘船想要撞另一艘船,撞对方船身或船艏都很危险,撞对方船身会让己方船艏撞入对方船体“卡”住,撞对方船艏就像两头蛮牛迎头相撞,会对双方都产生最大的破坏力,撞对方船艉才是最有利于己方的,所以杨江下令伏波号向右转向,撞击那艘倭船的船艉。
“轰”一声堪称天崩地裂的巨响,两艘船在海上犹如两头狂奔的野兽一样撞在了一起。
以后世的标准,伏波号此时的满载排水量高达七八百吨,对方只有三四百吨,伏波号在吨位上占了极大的优势,并且撞击位置也大大地有利于伏波号,对方是船艉被撞,伏波号则是船艏被撞,这时代的战船是把撞击敌船作为海战主要攻击方式之一的,虽然新安军水师并不侧重于这种攻击方式,但也没有忽视,伏波号等蜈蚣战船的船艏同样是整艘战船上最为坚硬的地方,船头包裹着厚重的铁甲并且呈现三角形,使得两艘船的相撞就像一头犀牛用头从侧向撞上一匹马的屁股。
尽管这场撞击是伏波号占尽便宜,但撞击的巨大能量还是让伏波号全船为之地动山摇,欧阳四海在事后讲述道:“…他娘的!水军打海战跟海盗在海上打劫果然不一样啊,我当初当海盗时,向来是有便宜就占,有危险就跑,极少跟对方硬碰硬,我是海盗啊,求财是我的唯一目的,不被逼到绝路上,玩什么命啊,眼下这场对马岛海战是我以堂堂正正的华夏水师军人的身份参战,这是打仗,不是打劫,需要玩命、硬碰硬,面对敌船,能打就打,来不及打的话就一头撞上去!杨江这厮就是这么干的,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我们的战船就跟那艘倭船撞在了一起,撞击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全船地动山摇、天旋地转,所有没有固定好的物品,还有人,都在船上腾空而起,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天飞,叮叮当当声响成一片,还有人的惊呼乱叫声,船舱里,一些没抓牢的笨蛋纷纷连滚带爬或手舞足蹈地飞起来,甚至飞到了船舱顶部,然后摔得七荤八素。这种强劲的震荡不但让我们几乎飞起来或真的飞起来,也让我们肚子里的五脏六腑一起乱窜,我眼前一黑、金星飞舞,差点儿吐出来,一些人确实吐了出来。杨江最倒霉,身为这艘战船的船长,他非常尽忠职守,撞击前一刻,他还在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地高声下达命令和鼓舞士气,结果…他正滔滔不绝着,轰然撞击了,他立刻捂住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指缝里流出了鲜血,哈哈,他肯定是咬到舌头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在我军的伤亡统计里。我正幸灾乐祸着,听到有弟兄欣喜万分地大喊道‘那艘倭船完蛋了!’我急忙看去,嘿嘿,确实,好一幕壮观的场面啊!”
这场撞击没对伏波号造成实质性的损伤,但对那艘倭船而言却是致命一击。那艘倭船不是战船,而是运输船,船上乘坐着几百名即将踏上高丽的倭军将兵,没想到却在这里遭到灭顶之灾,撞击中,该船的尾部被伏波号撞得近乎粉碎,木料船体结构的断裂声和倭语惊恐万状的叫喊声一起炸响,各种面目全非的船体碎块还有或死了的或没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