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潘事先打了预防针,说秀儿就是大胯子(武汉话,大腿)上挨了几鞭子,可当董妈妈看到秀儿两条腿上缠满了绷带时,扑过去抱着她便放声大哭,一边哭嘴里还一边直唠叨:“伢咧伢咧,是哪个黑了良心的把你成这个样子,要是落下了残疾以后么样嫁人啊。”
哭笑不得的秀儿用力把她往外推着嗔道:“董妈妈,我冇得么事,又冇骨折,就是些皮外伤,你就莫咒我找不到人家了好不好?”
后来哭得护士都不耐烦了,说她吵到别人了,要哭到外面哭去,董妈妈这才收了眼泪,接着又拽过吴岩用双拳使劲捶打着他的胸口:“都是你,不晓得在外头做了么拐(武汉话,坏)事,连累秀儿被人打成这个样子,那都是些么样的人哪,是你得罪得起的。”
吴岩朝老潘使了个眼色,老潘遂过来拉开董妈妈,说不关吴岩的事,是他惹的祸,要打就打他。董妈妈就扬起手一巴掌呼过去,嘴里说,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老潘把脸伸过去让她打,哪晓得董妈妈的一巴掌却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嘴里还自我解嘲说,女人的腰男人的脸搂不得打不得的。
这个过程中,樊伯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秀儿的床边上,流露出他满满的关爱之情。
在吴岩和老潘这里讨不到一句实话的董妈妈看到他这个样子,火力又对准了他:“你看你这个苕样子,秀儿还是不是你亲姑娘了,站到这里就像个铜人像,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晓得讲。”
好像并不在乎她数落的樊伯嘿嘿笑着还往后退了一步,一副任你风浪起我自岿然不动的风度还蛮有意思的。
董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是笑的夸赞起了樊伯说:“还莫说他这个闷葫芦有时候还蛮是那个事,要不是他猜到了秀儿的那个谜语,我们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头咧。”
“么事谜语呀。”老潘和吴岩几乎同声问道。
岂知董妈妈跟他俩卖起了关子:“你们猜,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么样晓得岩岩的电话的?”
“秀儿告诉你的呗。”老潘说。
“难道不是秀儿告诉你的?”吴岩问。
“当然不是。”董妈妈一副嘚瑟的样子。
“也算是她告诉的。”樊伯补充一句。
“就你话多。”董妈妈嗔了他一句,一张老脸竟然袭上一个眉飞色舞的表情。“我们哪晓得岩岩的么电话呀,是他这个老家伙猜出来的。”
吴岩和老潘愈发被弄糊涂了,电话号码岂是能靠猜能猜得出来的?
董妈妈咯咯直笑道:“想不到吧。秀儿被抓走的时候,我们两个老的急得呀只晓得跳脚,是老樊想起秀儿留下的一句话,说么事等她回来跟他做红烧盘鳝吃。老樊当时想,屋里又冇得鳝鱼,秀儿也从来冇做过盘鳝这道菜,到底是个么意思咧。那时一下子也冇想到电话上头来,后来跑到铺子里看到电话机旁边的算盘上有一组四位数的数字时,老樊一下醒了恍,盘鳝倒过来念不就是算盘的意思么?我就急忙打过去,还真的是的,就是一直冇得人接,把人急死了。”
老潘不由好奇地问秀儿是不是这回事,秀儿笑眯眯地点了下头来了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还是蛮贼的吧?”
露出一副惊讶表情的老潘当即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看不出来,你还蛮有当特工的潜质。”
“么事特工呀?”秀儿问了句。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老潘忙掩饰道:“就是电影里面那些特务呀。”
这时,默默退到室外的吴岩就差狠狠地扇自己几耳光了。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也留下了莫大的隐患,更让他后怕的是,此事若非周纲堂有所忌惮而是落到特高课坂相忝手里,恐怕就难得善了了,秀儿绝非是仅仅挨几鞭子的事,恐怕董妈妈和樊伯都将被牵连进去。可同时令他苦恼的是,第33师团驰援临江口这等事关民族危亡的重大险情,自己又岂能坐视不管?
“想什么呢?”老潘走了过来。
“无端害得秀儿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太不是人了。”吴岩掩饰道。
“你还晓得啊。老娘说,现在他们在这里守着秀儿,让你我吃了饭晚上来换班,秀儿不干,你看怎么办?”
“一个姑娘家家是不那么方便,要不然请个女看护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问了下护士,医院大门口一大堆这样的女看护,先过去看看吧。”
吴岩进去跟董妈妈和樊伯打了个招呼,和老潘一起走到医院大门口把女看护的事情谈定了后,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多钟,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