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了,心心恋恋的人儿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沈晗多想扑进他的怀里诉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思念他的衷肠啊,可她却不能也不敢,仅在看了他第二眼后便退了下来,她怕他看到她,她怕他认出她,她必须得恪守组织纪律,不敢再多呆一秒钟迅速走出了“潇晗全科诊疗所。”
她在夜色里徘徊,在喧嚣中彷徨,最后仍是走进了一间电话亭,拨通了“华文书店”的电话。这个电话,她是不得轻易打的,除非有重要情报或出现了某个特殊情况。
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接听的,她问柳老师在吗?人说,在,我帮你叫去。接着响起林亦名的声音。一听出是她的声音,林亦名似乎觉得有些意外,犹豫了片刻后,让她直接过书店来,说外面风大,意指外面危险。
华文书店沈晗从未去过,也不知道在哪,遂叫了辆黄包车。约摸半小时后,车夫说到了。她刚一下车,便看见林亦名已等候在马路牙子上了,他背后的书店则虚掩着门,门内侧身站着一个高个青年。林亦名领着沈晗进入书店,向高个青年朝外面努了努嘴,直接带着沈晗登上了二楼进入一个小房间。
也许是看到沈晗一脸跃动或不安的神情,林亦名让她坐下后用一种轻松的语调缓和了一下气氛说:“记得这四年里你是第一次光临这儿,电话则是第二次。”
“我见到凌潇了!”沈晗很突兀地说。
林亦名则一愣:“什么时候?”
“就在打电话前。”
“在哪?”
“民权路一间叫潇晗的诊所里。”
“潇晗?怎么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快说说整个情况。”
“你给我倒杯水呀。”沈晗撒起了娇。
林亦名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她喝了好几口才放下接着说:“我今天去一家澡堂洗澡,在路上突然看见了一个叫潇晗的诊所招牌,心里顿时那个激动啊,恨不得连澡都不洗了,可我是跟栗梅一道去的,不洗不行啊。洗完澡出来我就直奔那间诊所,进去一看……”
说到这里的沈晗眼里不自觉间就蓄满了泪,林亦名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还没来得及递过去,沈晗随便在袖子上擦了一把嗔道:“谁用你的,脏死了。虽然他戴着口罩,不用看第二眼我就认出了他……”
“他认出你了吗?”林亦名急着问了起来。
“别打岔。我哪敢哪,连忙跑了。站在大街上,我就只想着哭,痛痛快快哭一场,把这些年攒的所有思念和痛苦全都哭出来。可我还是不敢,只能偷偷地往肚子里咽。老林,你说我可不可怜?”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频频点着头的林亦名不由感喟道:“到底是成熟多了,我刚才就担心你忍不住和他相认了呢。”
岂知沈晗毫不领他的情说:“我要是真认了,你是不是要处分我呀。”
林亦名很认真地说:“那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处分了。一个失联长达四载的人,你若认了,或直接就把你给开了。”
含嗔带笑的沈晗立马怼他道:“你以为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啊。刚才在街上,我还犹豫着该不该给你打电话呢。不过,这应该算特殊情况吧。”
林亦名忙附和道:“当然算,你做得很好。待他通过甄别审查后,你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见面了。”
沈晗马上朝他探过身子问:“得多长时间?”
林亦名伸出指头把她的脑袋顶回去:“你问我我问谁去,且等着吧。这个事情先放一放,我得好好问一问你另外一件事情。”
“我晓得。”沈晗举了下手。“是关于第33师团长浅北被杀一事对不对?”
“对。”林亦名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我和老高、老海分析,这个事是我们在特工总部的那名卧底干的可能性极大。你们里面或者日本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日本人那儿我不知道。”沈晗摇摇头复又点点头。“但我们那儿梁尚乾和廖显达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周纲堂。两天之内连着审了他自认的四个嫌疑人,另外还抓了吴岩科长邻居家一个小姑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吴岩和梁尚乾的卫队长老潘为此还找他拼命呢。”
林亦名的脸色愈发沉重了:“事态严重到这个程度,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太多。以周纲堂这么多年在我党内的经验和经历,他的嗅觉非常人可比。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沈晗再度摇头说:“至少在我看来,居然不了了之了。被审的四个人都没事,那小姑娘也被放了。但我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我们那位同志当在这四个人之中。”
“你确定?”林亦名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