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岩一副郁闷的神情,栗梅伸了伸舌头问老潘:“我说错什么了吗?”
老潘斜睨了吴岩一眼说:“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一进来他就糗着张脸,问什么也不说。你有事?”
栗梅伸手指了指楼上,老潘点了下自己的鼻子,栗梅点点头,俩人打起了哑谜。老潘遂起了身对吴岩说,上去一趟等会儿再来陪他,岂知吴岩朝他伸出了手,让他把自己拉了起来。
“我也上去看看,有几天没见他了。”
这段日子他极少去梁尚乾的办公室走动,懒得看他那张阴阳面孔,有事栗梅自会来找。
两个人一道进了梁尚乾的办公室,梁尚乾见了吴岩狠狠地讽了他一句:“哟呵,稀客呀。”
廖显达也打趣道:“这小子是闻着味儿过来了。”
俩人“**”地对视了一眼,吴岩正纳闷着,廖显达对梁尚乾点了下头,梁尚乾这才看着老潘开了口。
“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老潘却在看了吴岩一眼后才回了他的话:“自上月末,艳艳和香香跟师母接上头后,艳艳已经以女佣的身份跟在了师母身边,香香则在附近租了间房,暗里护送上下学的师妹。”
——师母?——师妹?吴岩的一双眼睛刹那瞪得溜圆。师母是原武汉军统站一干人对梁尚乾妻子曾氏的称呼,而师妹则指的是梁尚乾的宝贝女儿梁艳。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大的事竟瞒着我一个!”怒从心起的吴岩哪还顾得上什么上下尊卑,一根手指就差直戳其他三人的面门了。
“放肆!把你的手给老子放下,愈来愈没规矩了。”此际也只有廖显达出面呵斥吴岩了。
“什么破规矩?我只知道你们竟然不把我当自己人了。”吴岩虽然把手放下了,嘴上却是不输。
“此事愈机密知道的人愈少愈稳妥,难道你不懂?若成心瞒你你还能站这儿吗?至于你是否自己人,也就只有你心里清楚了。”廖显达的语气放缓和了些许,但仍是点了他一下。
“既如此,那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一脸憋屈的吴岩似乎与他们扛上了,返身欲走,被老潘一把拦下。
声色不动的梁尚乾对老潘道:“你接着往下说。”
老潘接着说下去:“日本人对师母和师妹的看管甚为严密,一星期只允许她们与廖处长和何处长的家眷聚一次,聊聊天打打牌。我让艳艳暂不必接近另外两家,人多口杂,以免引起日本人的警觉。生活上日本人并没有亏待他们,但艳艳说,他们心里是极苦的,尤其几个孩子。”
一番话说得廖显达的眼泪都差点迸出来了,梁尚乾斥他一句“有点儿出息好不好,”廖显达怼他一句“就没见你这么硬心肠的人。”
梁尚乾转而对老潘说:“你考虑的极是,现阶段不宜过于频繁接触,待拟出一个完美的撤出计划后……”
“你们想得也太天真了。”吴岩忍不住插了嘴。“哪来的完美计划?何又为完美计划?时机、节点的把握如何掌控?太多太多的细节不是关在这间屋里想象得出来的,仅凭艳艳和香香两个女子想把这三家人从日本国带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以为我们就没想到这些吗?”梁尚乾不得不承认他考虑得周全,但同时也接受不了他的极尽嘲讽。“接触是第一步,后续如何弄,要靠两边根据实际情况再徐图之,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屋里没有谁比你小子笨。”
“什么叫徐图之?还有时间让你们慢悠悠徐图之吗?两边的联络仅靠电台,来往频繁务必得顾忌到或被日本人截留,况且眼下的战局愈发地对日本人不利,若日本人不日间就败了或将对他们痛下杀手,你们让艳艳和香香两个女人如何应对?她俩仅是护卫的角色且人生地不熟,你们又让她俩如何承担得起这等性命攸关的重责?即便把她俩的命拼了又如何?我看你们两个确实老了,这么浅显的问题都看不出来,竟还关在这屋里纸上谈兵,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了。”吴岩仍语带讥讽道。
“喂,你小子有事说事,少在这儿乱放屁。”实在看不惯他嚣张之态的老潘申斥了他一句。
可眼下的梁尚乾和廖显达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了,吴岩的分析句句都在点上,使得问题的急迫性和严重性骤然飙升,俩人迅疾对视一眼。吴岩的意思无非要派遣某个能掌控得住局面的人过去,但这个人能是谁?又怎能避开特高课和桜子的耳目过得去?
“那你心里是如何盘算的?”到这时候了,廖显达不得不放下身段求助于吴岩了。
吴岩摇摇头说:“我只是就事论事聊到哪算哪,至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