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
之前在定州的时候,他出去逛一逛,遇见了石春生,坐实了江南王那边和江岸三州当地乡绅勾结的事情。
而这次在京城,明明已经对自家老爹的事情感到有些焦头烂额了,随便来义庄走一走,又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姐伸冤的小可怜。
宁轩循循善诱道:“你也不想你姐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含恨而死吧,总要让欺负过他的人付出代价,对不对?难道你就根本没有想过要为她报仇吗?”
小乞丐当然想过,怎么会不想呢!
“但是……”小乞丐的声音有些虚弱,想必这些话都已经在他自己脑海里转过千百遍了,“他是贵族人家的公子,我连他的衣摆都碰不到,更何谈复仇呢?”
他这句话把宁轩给逗笑了:“我难道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吗?你现在……不正握着我的衣摆吗?”
小乞丐听他说完这句话呆呆的“啊”了一声,把手松开了,之后又有些局促的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仿佛是担心自己的手碰脏了宁轩的衣服一般。
宁轩悠悠说道:“我提出的这个方案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困难呢?”
那小乞丐嗫嚅了半天,还是脱口问道:“你不会利用我去害别人吧?”
宁轩噗嗤笑出了声:“我都说了,是指证你姐害你姐姐的人。根据你的说法,你应该是见过那个人的,对吧?”
小乞丐将头点成了拨浪鼓。
“那不就行了。”宁轩很是轻松,“如果到时候你看见我让你指证的那个人不是害你姐姐的人,你不要出来指证,这不就结了吗?”
小乞丐又拧起了眉头:“可是你帮我把姐姐下葬,我不能言而无信的。”
没想到这小乞丐还是个犟种!
宁轩觉得好笑,但心里对他却更加高看一眼。
这小孩有情有义,并且有自己独特的正确的三观,愿意为了自己的观念付出努力,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很多高门显贵家那些饱读诗书的公子身上也不见得有这种品质。
并且他耳根子还不软,认定了的事情总要去做,行动力还很强……
宁轩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了。
但此时的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你就想多了,如果我们要给你解决方案的话,你姐姐的尸体现在就要运到刑部去。要由刑部那边的大人查看过以后,你姐姐的这个案子才能立下来,我们才能去找害死她那个人的麻烦。”
“等你姐姐的案子了结了,我自然会买上好的棺木厚葬她们两个,你不用担心。”
这小乞丐之前明显也是打听过的,此时听宁轩这么说有些迷茫,问道:“不是应该把姐姐的尸体运到京兆府去吗……为什么是运到刑部去?”
宁轩直起身,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微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京兆府尹现在就在刑部。”
……那说的也确实没什么毛病,京兆府尹此时正在刑部受刑呢。
连邹勇都看不懂陈昌平到底在坚持什么了。
明明今天早朝的时候,陈昌平那个状态分明是快要把文伟给供出来了,但为什么一进到他这刑部大牢,陈昌平的嘴巴就跟上了锁一样严实,怎么撬都撬不开。
邹勇都有些无奈了:“陈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又没有让你做伪证。你把事实说出来,大家都轻松,你也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你现在这样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陈昌平经过两轮审讯以后,额头的汗珠已经打湿了他的脸,身上的衣服也渐渐洇出血迹。
他看了一眼邹勇,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露出一个痛苦的眼神之后闭上了眼。
“我说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见钱眼开,云起赌庄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帮他们平事,我答应了。”陈昌平皱着眉头,重复着之前的供词,“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你所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根本没有的事,邹大人难道想要屈打成招,让我胡乱攀咬别人吗?”
邹勇被气笑了:“好好好,你说你自己收受贿赂,为云起赌庄平事,那我问你,脏银呢!你总不能告诉我他们是在梦里给你的脏银吧?”
陈昌平沉默了下来。
他此时是断不可能说脏银在自己家里的,否则下一步就是周勇带着人去他家里面大肆搜查,而他们去自己家里面搜查,必然是什么东西都搜不到的。
他本来就是奉文伟的命令行事,哪来的脏银?
陈昌平沉默了几息,说道:“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