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赵一念刚从车棚出来,就看见前面陈佳星的身影。穿一件黑色羽绒服,里面套着一身秋季校服,脚上一双蓝白相间的慢跑鞋。
脚步轻盈。
她快走两步悄悄跟在他后面。她跟着他走过一段路,跟着他路过一个小花坛,跟着他往东二教学楼去。
跟着跟着,她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当你自愿成为某个人的观众,默默的把他的行动尽收眼底,你就会与他产生一种奇特的情感联结,好像你生发出了一种力量和愿望,想要将之包含进你自身来。
她自问。这是陈佳星跟着她的感觉吗?她特别想叫住他,跟他道歉。
“陈佳星!”
陈佳星停下脚步,徐丽迎面向他轻快的跑来。她递给陈佳星一份早餐。两人推让了一番,陈佳星接受了。徐丽眼含爱意,笑颜如花。
赵一念加快步伐,与两人擦身而过,走进教学楼。
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道歉还是不道歉?这是个问题。“应该去”和“凭什么”在她脑袋里打架。
终究是“凭什么”占了上风。
果然,一连几天晚赵一念都没见到陈佳星的身影。
她想到他撂下的那句:“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是跟踪狂。你要是讨厌我这样,我就不这样了。”
她讨厌吗?为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天赵一念值日。
从教室出来,校园早已人烟稀落。塞北的春天,最厉害的就属这风了。本地人有句俗语:一年只刮一次风,从春刮到冬。
赵一念顶风跑进存车棚。她原想着,今天不用排队,开了锁就能出去。偏偏就是锁打不开了。又撬又踹,车锁就是纹丝不动。急的她额头冒汗。
狂乱的风吹动铁皮顶子“咯棱棱”地响动,似要被掀开一般。吹得一身汗的她直打冷颤。
“赵一念,你怎么啦?”
她抬头一看,幽微的车棚灯光下,陆海鹏站在她身旁。
“我,我车锁怎么也开不开了。”她使劲拧钥匙,恨不得一脚把自行车踹翻。
“你别急。”
陆海鹏说着跑进门房,从看门大爷那借来一把改锥。三下五除二,打开了车锁。
赵一念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又说是同路,便搭伴一起回家。
风越刮越大,又是上坡路,顶风的两人越骑越慢,干脆下来推车走。
“好大的风啊!”赵一念感慨。
“是啊。”
“赵一念。”陆海鹏在风中开口,似是这大风给了他勇气。
“嗯?”赵一念看他一眼。
“你都是自己回家吗?”陆海鹏问。
“嗯。怎么啦?”
“放学以后,咱俩可以一起走。”陆海鹏几乎是喊的,他怕他的声音被风吹散了。
赵一念愣了下,风吹的她低下头。
“不方便吗?”
“不是,我,我一个人惯了。”
陆海鹏没有再追问下去。
趁着风小些了,两人又重新骑上车,急匆匆往家赶。赵一念猛蹬几脚赶到一个路口,回头对陆海鹏告别。
“我家要从这里拐进去。我先走啦!”
她头也不回骑远了,不知是着急些什么。
留下陆海鹏对空气道了句“再见”。
从那以后,陆海鹏就不知道在这个路口送别过赵一念多少次。他因为肺结核休学一年。返校进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第一排的赵一念。
她的微笑,抚慰了他的局促不安。
这次排座位竟然和她同桌,他不由的暗自高兴。能帮她检查作业,改题,让他感到开心,感觉自己对她有价值。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之前,赵一念就醒了。她静静地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现。
她被那些画面带走又送回来,就这样沉浸其中,被人狠抽一耳光的画面突然出现,惊的她猛然睁开眼。脸上犹有火辣辣的感觉。
房间寂静无声,窗外有早起的行人脚步细碎,也是零星而过。
她起身穿衣洗漱,收拾停当后,一个人早早的出了家门。
东方微白,路灯将灭。一夜的风,将天空吹的湛蓝。
路边的早点摊子炉火燃起,油锅滚滚,炊烟冉冉。早市有农民赶车驾马,拉着布满露水的各类果蔬,等待买主挑拣。
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