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彦……”“……舟……”沈沛安喃喃地重复起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好奇怪,特别特别奇怪,但他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心跳却莫名其妙地加速了。“安安……”陆柏扶住他的肩膀:“这个名字,这个人,你有印象吗?”沈沛安怔愣愣地看着他,眼底盛满了错愕,动作迟缓地摇摇头。“我不明白……”他不明白“爱人”这个词。不明白“林彦舟”这个名字。甚至连“印象”是什么意思都难以理解。“我不知道……”沈沛安懊恼地抓抓头发:“我好笨啊,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算了。”陆柏按住他的手,从银白的发丝里抽出来,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别为难自己,不懂就不懂吧,你要是能永远这样单纯下去,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你真奇怪,”沈沛安咬了咬唇:“木羽就不会说这么多难懂的话。”“把戒指摘下来好吗?”陆柏捏着他的无名指说:“原本的戒指不在了,那就不戴了,也不要再戴新的。”否则,如果有一天沈沛安借助那十分之一的机率,恢复了神智,大概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想到这里,陆柏苦笑一声:“九比一,大概率,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是最权威的精神专家给出的诊断,沈沛安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大,实际上已经疯了,能维持着四岁半的心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想要沈沛安恢复神智、清醒过来,必然要进行大量的、系统的治疗,想来任栩也是不会同意的。“沛安——”他直视着沈沛安的瞳孔深处,郑重而严肃地说道:“不管你以后在哪儿生活,我还是希望你能偶尔回杭州看看,你的家在那里,那是你的根。”“杭州……”沈沛安用仅有的思考能力,认真地思索着:“你说家在那里,那个‘爱人’也在那里吗?”“对的。”陆柏说:“如果你能记下更多的东西话,你要记住一个地方——是南郊的枫叶园,那里住着一个你很想念很想念的人。”沈沛安下意识地张口:“那个人叫……”陆柏屏住呼吸,期待着他能再次说出那个名字,但等了许久,他都没再出声。“我的错……”陆柏放弃了,“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陌生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可不可以……”沈沛安抿了抿唇,抓住他的袖子,脸上的表情为难极了:“可不可以少说一些难懂的词,我好多都听不明白……”这个人说话好高深啊,他还没弄懂“爱人”是什么意思,又来了一个新词叫“胡言乱语”。“不懂没关系,都是我胡说的……”陆柏耐心地问他:“你懂‘胡说’是什么意思吗?”沈沛安点点头:“嗯。”就是大忽悠的意思!可是,沈沛安又有了新的不明白,陆柏为什么要忽悠他,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乖安安,安安乖。”陆柏抬手戳戳他软乎乎的脸蛋,语调轻柔:“别想太多了,你只要快乐就好了。”说完,他站了起来,视线移向了远方。 “你要走了吗?”沈沛安也跟着站起来。“是的。”陆柏无力地笑着:“因为我发现,就算我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你甚至不愿意跟我走。”沈沛安低下了头,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就算面前的人不是人贩子,木羽也没说不要他,木羽对他最最最好,他还不想跟木羽分开。“乖……”陆柏抬手摸摸他的头,出奇地,沈沛安并没有抗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他总觉得,这银白的发丝摸起来,要比寻常发丝更加冰冷些。他不舍地收回手,“以后都要好好生活,我走了。”眼看着陆柏渐渐远去,沈沛安整个人都呆住了,胸口的位置空落落的,仿佛也有什么流了出去。“你等一下——”因为本身近视的缘故,他早就看不清陆柏了,只能朝着那个模糊的背影追去。但又因为之前扭伤了脚,他走得很慢,还有些摇摇晃晃。可没等他追上陆柏,就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背后圈进怀里。“木羽……”沈沛安不回头就知道是谁,模糊的视线依旧落在不远处的陆柏身上,有些焦急地说:“不要让陆陆走……”“为什么?”任栩有些不安地问。“因为陆陆刚才说……”沈沛安满心纠结地说出了这句话:“……可以带我回家,回杭州……”……回去,见一见那个“爱人”。他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爱人”呢,但听起来,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任栩语气艰难,但依旧温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