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已是有了决定,双眸更是清明而坚决,他轻扬唇角,释然一笑,却是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已经,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轻闭双眼,唇间笑容尤在,浅浅的,透着几分清淡,而无了从前的冷傲,竟是有几分与那人相似。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是从里到外,染上那人的味道。
连这么一笑,也似是如他那般。
手间凝聚起耀眼的蓝光,即使闭着眼,凤朝也是清楚的感觉到那力量的强大,嘴角染上一抹无奈的笑,带着几分自嘲的味道,神色却仍是坚定。
欲救那人,他只得使用禁术。
走上父亲曾经的道路,逆了神道会有何下场,他比谁更清楚。
血溅满地,天界覆灭,然后,等待一切又再一次重生。
千年前,凤帝圣朝,正是第一个犯了神道的君主。
记得百年前,他亲手拭父,就是要阻止自己的父亲犯下大错,
然,百年后,真正置天界与不顾的,却是自己。
宁墨是天人,就算天界毁灭,他也能得已重生。
而自己呢,自己会如何。
化做一滩血水,随着天界覆灭而消逝无痕。
昏暗的灯光映在凤朝那苍白却是绝美的容颜上,他自嘲一笑,满是苦涩和绝望。
待到宁墨醒来后,也许,会怨恨自己的任性自私,也许,会为天界的覆灭和自己的消逝而痛苦,
但是,那人会得再次转世轮回,待到重新开始另一次人生时,他,不会在记得他。
曾经的誓言,曾经的爱恋,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到那时,凤朝二字,对他,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初,在你终得解脱的时候,我却执意唤你到天界,逼得你饱受又一场的爱恨苦痛。
宁墨,我欠你一生安宁,如今,我还你一世新生。
在你新的生命里,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凤朝自嘲一笑,神色顿是黯然道,
“不,不对,到时候,在你的世界里,根本,就不会有我凤朝。”
能忘却前尘,才能摆脱痛苦,得以重生。
只是可惜,他们谁都做不到。
从前往事,百年前的战争,天界之上,无人得以忘记。
怿羽,皇夜,月华,泠水,潋尘,澜吟,
无论是哪个人,都难以放下过去,放下情意。
万劫不复,
终是注定,只得万劫不复。
手间凝聚的力量已是逐渐壮大,眼见已是快触上那人身子,
凤朝知道,只要再这么一会儿,莫说是自己,连着整个天界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无奈而笑,神情间,却是无半分犹豫。
决绝,如今,已是只有决绝。
恰是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
凤朝一惊,按说这地方是不可能有别人能进来的。
惊异的回过头,来人,正是紫眸。
脸上仍是清澈纯真的笑,没有半分的暇丝,紫色的眸子深邃如一潭深井,一望无际,却是皎洁如月。
她盈盈的笑,对上凤朝已是了然的神色,恰是安然道,
“好久不见了,凤朝。”
落雪霜露沾湿了前路,泥土间,隐约得以闻间几分枣泥的气味。
清冷的风吹起衣角,扬起衣间,透过衣裳的缝隙袭入身子,著实有几分冷。
踏著紧凑的步伐,不觉间,将臣已是站在天池边。
清澈池水深处,隐约可见一管碧幽玉笛,将臣不由握上腰间,一双一对,另一支本来是该在潋尘那里。
与那人在一起的三十年里,他总来留连在这天池间。
他说,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他说,他就是喜欢这般清冷的美。
些许雪子落在池水间,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时而一阵冷风吹过,将那涟漪吹散了开。
木然得望著那池中的玉笛,当日那人如烟而逝,什麽,都没有留下。
把这笛子放在池中央,既是随了那人的愿,也算是别样的衣冠冢。
凝著那安然的碧幽之色,竟是犹如凝著那人淡然的笑。
三十年情殇一朝碎,化做不可拾回的残骸,该是相忘,却是难忘。
那碎片犹如利剑,在最深处生了根,刺入了心,十年来,便是越刻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