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道,“我这两条腿走路的也只平常,不过稍会一点古墓派的轻身功夫,也没怎么使力,便觉脚下生风,渐渐赶上那大胡子。那厮扭头一看,目瞪口呆。他偏有心压我一头,奋力催马。那是一匹千里宝马,浑身火红,筋肉发达极其雄壮,已跑发了性,蹄下生风、腾云驾雾一般。”
万鹤声眼前一亮,道,“后来怎样?”
“我也不曾落下半步。一路说话,知道这大胡子名叫段天德,是个将军。我和他一问一答,还不觉怎样,他倒气喘吁吁,累得很了。那马越跑精神越是见长,忽的一个人立,将段天德摔下,与我齐头并进。原来这马好胜,嫌段天德累赘,干脆甩了他。”
万鹤声微微一笑,“后来怎样?”
“跑出去三十里,那马跑不过我,我也跑不过它。我们惺惺相惜,彼此甚是喜欢。我便一跃上马,远远绕道跑回队伍。是它自己投奔,须不是抢来的。这也叫添丁进口,咱们终南山火枪手见了,鼓掌大笑。”
万鹤声道,“有些意思。”
尹志平出神道,“人道马中赤兔。我从未见过如此神俊战马,离了战场便萎靡,一听战鼓生龙活虎。万老英雄乃抗金宿将,久经沙场,若骑上它,当是人中龙凤,不可多得。”
万鹤声长叹一声,道,“一个断腿残废,还提什么当年勇?”
尹志平道,“后来一天,我护送一队火枪手开赴战场。那是一场大仗,打的不顺手,越往后越是艰难,胜败难料。迎面都是撤下来的官军,士气低落。见了我们,都说和尚道士赶紧逃命,不要前去找死。”
万鹤声恨声道,“后来怎样?”
“我们开进不远,便至前线,金兵大队人马隐隐可见,盔明甲亮刀枪耀眼,人喊马嘶炮声隆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金兵,不免心慌。”
万鹤声哼了一声。
“我也第一次见到宋军开花大炮,那门出名的岳爷爷神威大将军。”
万鹤声击掌道,“那门大炮还在?”
“我自恨晚生后辈,没福气见过岳爷爷面。但是单看这门大炮,便能想见他老人家神威凛凛,中流砥柱一般,支撑起大宋半壁江山。”
万鹤声沉默不语,呼吸渐感粗重,显是心情激荡。
“那门大炮通体乌黑,斜披大红炮衣,看来要撤走。只是炮车轮辕均断,无法拉动。三二十炮兵神情沮丧。原来守护炮队的步兵已全数阵亡,援兵未至。看对面金兵蠢蠢欲动,分明趁机要来抢炮。”
万鹤声道,“怎能让鞑子得逞?便是拼了命,也要守护岳爷爷。”
“火枪队另有要务,本不当贻误军机。只是那些炮兵实在可怜,眼巴巴看过来。他们这些官军向来骄傲,瞧不起咱们和尚道士,如今佛眼相看,当咱们救星一般。虽然没有出声相求,一个个的也两眼都是泪。”
万鹤声叹道,“你们便救他一救也好。”
尹志平道,“万老英雄有令,咱们火枪手敢不遵从?五十个火枪手一字排开,前后两列,前排单腿跪地。两排火枪斜举,朝天齐放,登时硝烟弥漫,是个示威的意思:对面金狗,你们小心点。”
万鹤声精神一震。
“都说炮是军中之胆。想不到我们火枪一放,壮了炮兵胆量,登时精神百倍,两眼放光。反正炮车已毁,他们一商量,干脆卸下大炮,重新放列对敌。真是训练有素,不片刻间,装药、埋弹、点火,嗤一股白烟吐出火门,轰隆巨响声如雷鸣,炮口喷出一丈浓烟,大地震动。岳爷爷发威了,真是怒发冲冠凭栏处……”
万鹤声当即背出满江红下文,语音哽咽。
郭靖玩的高兴,一桶桶滚将下来,不知不觉间,火药已堆了厚厚一层,没过二人脚踝。
万鹤声道,“你们…咱们火枪手后来怎样?”
“败相已成危局难返。宋军积弱日久,士气不易振作。炮兵张统领说,须发炮百声,才能振作军心鼓舞士气。咱们这才响了一炮,还有九十九声。咱们火枪手便商议,好歹也要坚守阵地,数够数目。”
万鹤声道,“那可要守好半天了。”
尹志平叹道,“不容易啊。万老英雄,反正这炮还要响半天,不如暂且按下这个故事不表,咱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万鹤声道,“不要做梦了。这里死路一条。”
尹志平道,“怎的有这许多火药?我看炸平终南山也尽够了。”
“这一大堆火药是金人搞的鬼,他们恨王重阳入骨。十多年前的王真人,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