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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好像格外爱做梦。
只是这次,我居然梦到了从前。
我和秦霁川的从前。
那时候,他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秦氏总裁,他只是我身边一个长得很帅的保镖。
初见他的时候,他话不多,看人眼神也冷,他对我好像始终恭敬,也不会像我其他保镖那样和我说笑。
我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熟起来的?
好像,是一场泥石流之后……
我和他被埋在同一片废墟下,他其实可以走的。
只要抛下我,他可以头也不回的明哲保身,那块石头砸下来我必死无疑,可他却在危急关头把我推开,自己被砸伤了脚。
那天晚上,他脸上好像全是不解无措和悔恨。
可后来他让我自己走,不要管他,我没同意逞强硬是拖着他扒拉了一个晚上的泥巴。
等到天光破晓,我们得救之后,他脸上的所有情绪似乎都化开了。
昏迷前,他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有气无力的话。
“败给你了。”
我以为,那会是我幸福的开端。
我把他突变的温柔视为幸福,把他对我的承诺视为幸福,把他说过,对我们未来的每一句规划视为幸福,可最后迎接我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滚烫的熔岩从内到外,像是要把我烧成灰烬。
最后,我是痛醒的。
床边又坐了个人,很眼熟的金丝眼眶,很熟悉的……儒雅气质。
“顾绥先生,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他诧异:“确实很巧,两次你醒来,我们都是在医院碰面,不过,你居然还记得我。”
我想礼貌地扯出个笑,动作间拉到伤口,又疼的我龇牙。
结果这笑就转移到了他脸上:“俞小姐的心态很乐观,挺好的,有助于养病。”
“你认识我?”
这回轮到我诧异了。
他给过我名片,我记住他的名字不怪,可我不记得我有跟他透露过我的信息,除非……
“抱歉,我确实查过你,不过主要是我觉得你眼熟,查过之后发现,我们确实见过。”
他倒是坦诚。
我却对他那张脸没有任何印象:“你可能认错人了。”
“不会。”他勾唇笑得笃定:“曾经家喻户晓的俞家大小姐,不存在错认,更何况是,曾经和我有过娃娃亲的俞小姐。”
我一愣,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之前爷爷还在的时候,给我定过一门娃娃亲,可后来男方举家迁居国外连带和事业一起,慢慢和国内的人断了联系,这段娃娃亲也就成了一个玩笑。
我倒是没想过,我还能看到他。
“抱歉。”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我把人家忘得彻底。
可同时,这样的相认也让我觉得屈辱。
因为我的身份,如今委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却像是并无所谓。
简单的寒暄后,病房里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小腹坠痛还在,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搭在小腹上。
顾绥一眼把我看穿,神情变了变,像是犹豫了很久:“很抱歉,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我手指微不可闻的颤了一下:“是吗?”
对于这个消息,我说不上多难过,更多的,倒像是解脱。
于它是,于我亦然。
顾绥却忽然仰起头鄙夷发笑:“挺恶心的。”
牙齿猝不及防扎进唇间,我白了脸。
他猛然回神:“我不是说你,我才回国之前并不知道你家出的事,不过你的事情并不难查,秦霁川对你做的那些事圈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所以……”
我脸色又白了个度。
我静静等着他嘲讽的审判。
他却反手塞给我一张卡:“俞桑苒,你不该待在泥里,也没人能把你摁在泥里,所以你,想报仇吗?”
我愣愣看着他,好久才找回自己发颤的声音:“怎么报?我试过的,在他身边三年,我一直在找我爸被冤枉的证据,可后面的人藏的太好……”
“如果我有呢?”
他修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床架,声音明明温润,却莫名叫人信服。
“俞桑苒,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找到,我能帮你父亲洗刷冤屈还他清白呢?你要不要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