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入，脚才踏入地面，我便听到一声苍老的叹息。

“唉，你还是来了。”

我将剑握紧了一些。

这声音我识得，乃是掌管太虚幻境的仙人——栖吾。

师傅曾说，幻境危险，便是由他而起。

他心性极其怪异，境界更是深不可测。

至少九州大陆，没人能与他抗衡。

就连当初谢无宴出来时，也是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我朝前又走了两步，试探的问道：

“你认识我？”

栖吾的声音仿佛是从天上而来，又仿佛是从地面，从四面八方的风中而来。

“我不认识你，但我听说过你。”

“沈柚清，你的夫君谢无宴，曾入过太虚幻境。”

“他的心魔，是你。”

我缓缓的皱起眉头，这个倒是从未听说。

“我已经与谢无宴毫无关系。”

栖吾大笑两声，“哈哈哈，我早便跟他说过，你俩无缘，他却非要违逆天道。”

“一个无情的小子，非要寻情，真是可惜啊，可惜。”

“若是修无情道，倒是个好人才。”

我沉默下来。

谢无宴天生没有情根，确实是修无情道最好的苗子。

可师傅曾说，无情要先有情。

无情，最是有情。

于是，我对这栖吾便少了几分好感。

我挽起嘴角，轻轻一笑：

“前辈，如今是我要破除心魔，与谢无宴无关。”

天地间狂风骤起，乌云密布，栖吾的声音在心间震动：

“沈柚清，难道你还不知，你的心魔，就是谢无宴。”

他话音落下，眼前风沙席卷，我不由的闭上眼。

片刻后，周围风声消散，我还未来得及睁眼，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

“大师兄，等等我！”

是我自己的声音。

进入幻境之前，我想到过无数种可能。

我的心魔会是什么。

是成婚后对我不屑一股的谢无宴。

是仅仅数月，就做到了我百年不曾做到的事的紫藤。

还是那把被抢走的寒剑。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心魔。

是我自己。

看着眼前对谢无宴穷追不舍的沈柚清，我好像一瞬间才明白。

谢无宴何止是成婚后才对我不屑一顾。

从初遇开始，他便是如此。

少女的一声声呼唤不断响在耳边：

“大师兄，这是我为你找来的灵药，你服下，修为便可提升啦！”

“不用。”

“大师兄，你修炼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我陪你。”

“无需。”

“大师兄，我知你生来没有情根，若不是情根不能分出去，我非求着师傅挖走我的给你才行。”

“不必。”

“……”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眼前的沈柚清，坐在石峰之上，她的衣衫被风吹的卷起，笑着落泪。

她便是我，我便是她。

我知她所想。

于是，我缓缓的朝她走去。

待我走到近前，她才看清我，惊讶出声：

“你你你是……”

我抬起手，拭去了她眼角还未来得及滑落的泪珠。

她瞳孔紧缩，难以置信的盯着我。

下一瞬，“噗呲”一声。

我的长剑，猝然捅进了她的心口。

沈柚清喷出一口鲜血，小脸皱起：

“为什么……”

我垂了垂眸，看着她即将消散的身影，缓缓道：

“你是我，我也是你。”

“杀你，也是杀了曾经的自己。”

最后这句话，我是对自己说的。

“去吧，还有更好的在等你。”

风沙弥漫，雷声四起。

眼前幻境消散。

栖吾的声音再次传来：

“哈哈哈哈，不错，我以为你会杀了谢无宴呢。”

我也轻笑：

“你误导我，心魔是他，可我比你了解自己。”

栖吾又是一声大笑，倒不见被拆穿的尴尬，反而道：

“既然如此，我送你一件礼物罢。”

一道白光“嗖”的一声射入眉心，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场景再换。

谢无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