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余痛未消。
墨殇静静躺在地上,感受着浑身上下,隐隐传来的刺疼与灼烧。
“走吧!”突然,墨殇直起身来,看向黎说道。
“什么?”
“你的伤口坚持不住,不治是会死的。”
“我没关系的,只要你……”
“我能自愈,不会死,但你不同,部落里才有草药,我们必须回去!”
“可是那些尸傀怎么办?而且我的腿……”黎的眼中,映射着天边的余晖,神色黯然,“我已经跑不动了。”
“复生尸傀畏惧着银叶松,而我受损的神经,已经差不多能动了。
我们只需要将树皮或者叶片披在身上,然后背着你……”
“殇!如果离开了树木,这些叶片会失效呢?如果——”
“没有如果!我们都会活下来!”
“……”
沉默许久,黎慢慢点了点头。
“好,我们走!”
……
赤色的森林,向身后远去。
绿色,开始重新占据视野中的主体。
墨殇背着受伤的黎,而黎的手上,则抓握着一大片折下的银叶松枝叶。
无数赤色的瞳孔,逐渐消隐于夜色之中。
它们恐惧着银叶松,就像窥视着火焰的野兽,蠢蠢欲动,但又迟疑不定。
寒意,仍然缠绕于心。
那些泛红的尸傀,在林间徘徊,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重复着普通的动物,生前所应做的事情。
吃草、喝水、休息,甚至……嬉戏。
就好像还活着……如果它们没有表现出害怕银叶松的样子的话。
“呵……这些该死的家伙,装得真像啊……”背后传来黎轻微的嘟囔声。
还好,这家伙还能这样感慨,就还有救。
墨殇想着。
黎的身体很烫,这并不好。
因为部落中曾经有很多战士,无论是被狮虎所伤,还是被蛇咬了一口,死前,他们的身体都像被煮沸一样滚烫。
墨殇每一步踏出,都感到钻心的疼痛,他知道,依旧有猩红毒素,残留在自己体内,黎的简单处理,并不能将它们一扫而空。
周围的世界,被浓重的夜色所吞噬,只剩下隐约的轮廓和微弱的星光。
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中回荡,风声鹤唳,肃然孤寂。
当无比漫长的夜晚推进的末尾,熟悉的山石林木,显露出形状,远处亮起火焰的星点。
“呼——”墨殇长吐一口气。
部落到了。
……
夜幕,笼罩着整个部落,林海,在黑暗中涌动,叶浪与虫鸣,间歇性地传来。
白天是属于狩猎与收集的,畜牧的牲畜,早在永狩族来袭的那天,就都跑光了。
毫无疑问,现在的部落,是脆弱的。
脆弱到……只有到了夜晚,大部分的战士才有机会小聚一会。
“都到齐了吗?”
墨殇坐在场地中央,最高的一块岩石上。
他的身上,黑红相间的伤痕,密布在皮肤之上,狰狞可怖。
即使在部落内做了细致的清理,但残留的毒素,仍然留下了难以去除的记号,甚至伤口即便已经愈合,也让墨殇感到隐隐作痛。
明灭的篝火,射在四周战士们的脸上,映照出一张张凝重的神情。
“黎,他的伤怎么样了?”
“刚才看……应该命是保住了,但是狩猎……以后估计是不行了,下床都很艰难。”
墨殇乌黑的双瞳里,映着跳动的火苗。
他在沉思。
在座的六个战士,已经是部落中,最后的精英了。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支四人的狩猎小队,他们是部落的利爪、坚盾,以及……最后的生命线。
他们等待着墨殇开口,部落的生存,需要领袖,战斗的意志,需要一个图腾。
而墨殇,现在,就是这唯一的图腾。
“关于……复生尸傀、那片森林,我之前已经与诸位说过了,对于之后的计划,各位……有何打算?”
沉默,顺着冰冷的晚风蔓延。
昨日,墨殇与黎浴血而归,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几个人悄悄地抬起头来打量着墨殇,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疤痕,颤抖一下,便又缩了回去。
殇的强大,他们有目共睹,但是昨天……几近死亡的样貌,却让他们重新品尝到了冰冷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