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云一愣,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原身姓什么,江临简应该是看了卖身契,原来原身和自己同名同姓。
她轻轻挣开江临简的怀抱,这里亦有几盏油灯在墙上,应当也是那什么人鱼油。火光里,她仰头看见的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那张脸此刻沾了几星尘土,加之几许发丝凌乱,竟显出几分破碎的美感。
“没……没受伤。”李纤云仰着脸望着面前面如冠玉的男子,有些发怔,随即又想到什么一般,低下头,“那个关于棺椁机关的秘密……我是听我爷爷说的。”之前她骗江临简,偷听到裴桓和程幼宜对话才知道棺椁机关之事,但刚刚江临简也看见了,裴桓根本不知道什么机关。
他肯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却见江临简只垂眸看了她片刻,继而出修长的手指替少女拂去脸颊上的一星尘土,“为什么救我?”
李纤云没想到他竟无视了自己的身份问题,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喊出声了。”然后刚刚触动机关前,她深知裴桓一行人迟早会发现藏在梁上的江临简,故而才喊出那席话,其实那样做风险也大,万一裴桓反应快也跟着跳下来呢。
可她当时也没想很多,可能人心是肉长的,毕竟自己和江临简相处一段时间,呃……除了给自己下毒这一点,他待自己真的还不错,起码没把自己当作奴婢,又让自己随意买买买,保证自己衣食住行,自己与他大约算是雇佣关系吧。
这样的老板真的可遇不可求,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有良心的,所以情不自禁的救了他。
江临简却怔住,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蹙,橙黄的火光里,少女的脸色竟依旧显得苍白,她乌发未作任何修饰,云鬓雾鬓,透着几分稚气的脸已有倾城之色,此刻她细长的眉微微拧起,一双明眸波光流转,最终停留在他右肩的伤口,“你受伤了。”说着,她竟从领口里掏出一个瓷瓶,“我有药。”
“不必了,飞镖上有毒。”江临简说着背靠到棺椁上,四处打量一番这处别有洞天的地宫,四周墙壁皆是石壁,雕刻了龙或瑞兽图腾,此地空旷,前方竟有一池潭水。
他不知裴桓飞镖上沾染了何毒,他现在意识已经有些涣散,身上又觉得极端燥热,也许此地就是他葬身之所。如此,那就不能带她……带李纤云出去了。思及至此,他指着那池水,道,“你若会水,便潜下去走吧,你顺着水流游应该就可以出去。”
虽然按照李纤云之前所说,再次转动机关,棺椁便会回去,但裴桓自不会轻易放弃,必然派人严防死守着上面。
“啊?”李纤云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一直系在身上的包袱,她跪在地上,抓着几个瓷瓶有些茫然 ,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江临简在说什么。
“我不能一个人走。”拜托,她又不是什么侠女,大冷天的潜下去不冻死也差不多了,再说水里她也辨不了方向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出去了,一个人又怎么办,裴桓那边必然会下通缉令,她一个不会武功的菜鸡,怎么从南宁国逃出生天?
说罢,她又把一个个瓷瓶递到江临简跟前,“这蓝色瓷瓶里是百味解毒丸,你先吃一粒。”
江临简微微扭头看着她,星眸暗蕴几许道不明的情绪,最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瓷瓶。
李纤云见他吃下两粒药丸,才稍稍安心,她记得裴桓的毒镖并非什么见血封喉的可怕毒药,叫什么她也不记得了,但某次他扔飞镖无意伤了程幼宜,他帮她……呃,吸了伤口的血后就道无事了。
她又看了看江临简略显苍白的俊朗面庞,见他呼吸变得有些粗沉,额上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暗道不妙,于是握了握拳头,做了个深呼吸,就爬起来,两步走到江临简跟前蹲下,上手就扒江临简的衣领。
“你做什么?”江临简浑身如火灼,面前的少女几下便解开他的衣袋,又大力扯下他右肩上几层衣物,然后少女忽然就扑到他的肩膀上,本来麻木是伤口处竟有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他诧异地垂眸看去,只见少女竟在吮吸他的伤口。
李纤云吸一口血便迅速吐出,重复了四五次,才连滚带爬地冲到水潭边清洗漱口,漱了十几遍才罢手。之后她又环顾四周,见一处角落放了一些青铜器皿,便拿来装了水,走回江临简身边,替他清洗伤口。
“我这还有清热解毒的药粉,马上给你涂。”李纤云望着那一道拇指长的伤口,并不深,应当只是擦过他的肩膀,所以应当没什么事,就是可能这个毒反应比较大。
“嗯。”男子低沉的嗓音很轻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