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涵未曾殿下这般模样,他很少笑,偶尔笑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绝不对笑得这般让人不寒而栗。
青豆吓得头也不敢抬,却因为江临简气势压迫,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吃……吃不饱穿不暖,就是比老鼠还惨。”
“好。”江临简负手而立,“来人,即刻把她送到皇都外去,不许收拾东西。”
他话音未落,就有两个婆子从外头进来,二话不说就架着青豆往外去。青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任由拖着,快到门口时她才朝碧涵喊道:“碧涵姐,我的亲表姐,救我,我身无分文,出了皇都怎……怎么办哪?你,你替我跟殿下求求情啊,你不是王府管家吗?”
碧涵险些气晕过去,殿下没把打得她半死赶出去已是宽厚,她竟然还在这嚎叫?还要拖自己下水?真是蠢货!
江临简这才把目光移向她,笑容也不再有,面上极为冷峻,“以后府里大小事务都交给云夫人,你顶你表妹的缺。”
“殿,殿下……”碧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伺候了殿下七年,整整七年,就因为自己表妹出口侮辱了李纤云,自己就要沦为粗使婢子?
还要在李纤云跟前做粗活?这还不如把自己赶出去!她心中气极,抬头正欲说话,却见殿下已经从她身侧走过,目不斜视。
“月儿怎么了?”
江临简这才注意到皓月一直捂着头,哭得泪水涟涟。
“……他自己跌的。”李纤云说着握紧了皓月的小手,皓月抬头望了望她,眨了眨泪眼朦胧的眼睛,然后又看向江临简,道:“是月儿自己跌的。”
“……”江临简剑眉微蹙,躬身抱起皓月,看了一眼李纤云,“回屋给月儿敷药。”
李纤云点点头,跟着他回屋了,只留下念念和碧涵在亭子里。
念念低头看着满脸呆滞的碧涵,道:“还在这跪着做什么,赶紧把院子里清扫干净。”稍稍一顿,“方才夫人大人有大量,没有说小公子的伤是被你表妹推倒所致,你可别再耍别的心思,恩将仇报。”
碧涵仰头,呆滞地盯着念念。
念念也没再说话,径直离开了。
。
屋里,江临简解下了皓月头上的布带,额头上那一朱砂痣如红日般耀眼,此刻那轮红日的旁边却多了一大块伤,好在伤口不深,只是轻微磕破。
李纤云从里间柜子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里头是她昨天命念念备的药,她取出金疮药和一瓶高浓度的白酒,还有一截干净的白布带子。
皓月被江临简放在了贵妃榻上,他依旧不时地吸鼻子。江临简从李纤云手里拿过布带,对他道:“别哭了,到底谁伤的你?”
皓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怯怯看向李纤云。
李纤云立在江临简身侧,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倒是直接问自己啊,对着皓月问什么。
她轻咳一声,“是碧涵表妹推的,不过你也把人都赶走了,罢了吧。”刚刚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隐瞒下来,可能是觉得这两个人已经得到惩罚了,不想再火上浇油。
江临简侧眸看向她,道:“你在宁安侯府时也是这般以德报怨?”
李纤云愣了一下,是啊,在宁安侯府的日子虽短,可因为危机四伏,自己又孤立无援且身份低微,面对程幼宜、莲雾、刘金根她没有丝毫手软,直接一石三鸟。
刘金根和莲雾直接被打了半残赶出府,一个被发卖,一个被送到庄子做苦力。这二人如今只怕已不在世上,但是她也没办法,不反击死的就是自己。
可最近,不论是对晏儿还是碧涵,她都动了恻隐之心,可能,可能因为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小婢女了。
因为……
她望着立于自己身侧身姿挺拔的俊美男子,因为……江临简会保护她。
李纤云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她赶紧摇了摇脑袋。
江临简不知她内心的想法,只见她傻站着不说话,继续道:“即便有我护着你,你也不可对周遭没了戒备之心。”说着,他躬身替皓月用白酒消毒,擦拭伤口,“听见了?”
李纤云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竟完全说到了点上。
吸了口气,李纤云才讷讷道:“嗯。”
江临简见她这幅装出来的乖顺模样,模样,心下有些恼火,一边替皓月上药,一边继续道:“这王府里,以后便是你做主,不会有人再敢对你不敬。”
“啊?可是我不会管家。”李纤云赶紧拒绝,老大,这么大的王府,虽说原先因为只住你一个人所以下人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