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到盐山,直至庆云,再往南走便是山东地界。陈逸一行人,官最大的坐车,大头兵骑马,没要了几天就到了庆云。
至于陈逸自己,倒是一路骑着马走的。他现在身体素质已经比刚穿越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又当上了舞刀弄枪的锦衣卫,为了锻炼一下还很生疏的马术,所以也跟邱田、丁老三等人一起骑马而行。
奇怪的是,不知道那叶淑怡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在王府里干了几年,哪里有时间去接触马匹?不过那大长腿夹着马腹,看上去比自己还轻松许多。
沿途州县的官员倒是懂事,要知道这侍郎出来可是正儿八经的“大钦差”,跟那种部堂司官郎中之类的“小钦差”完全不是一码事,所以一路上酒肉管饱,热情招待就一直没有断过。
而武定州守御千户所和武定兵备道那边,则是早早地就知道了钦差要来。当陈逸等人还没有走拢州城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城郊已经摆满了香案,正在恭迎钦差大驾。
一座高大的彩棚,作为迎接钦差的主要场所。彩棚以红、黄两色为主色调,象征着皇权的尊贵与吉祥。中央设则是有一张宽大的案几,上面摆放着香炉、玉盅等祭祀用品,各式各样的彩旗与幡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所谓十里长亭,虽然数量级上有点夸张,但若是身临其境,还是能感受到这番迎接钦差的排场之大。
陈逸一边暗暗咋舌,一边跟在兵部侍郎曾省吾和中官副使李公公的身后,下了马车,一起走到了彩棚边上。
武定州守御千户所千户万忠平,武定兵备道按察司佥事孔威,还有知州陈彦如等人,率当地各路官员,态度谦恭,俯首相迎。
陈彦如等文武官员在行五拜之礼,曾省吾则是宣读圣旨,一套中规中矩的流程,听得陈逸百无聊赖又不敢乱动。
然后陈逸的职业病又犯了。
这些官员的态度没得说,可谦恭之外,为什么感觉目光视线都有些躲躲闪闪?
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陈彦如万忠平后来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还有刻意避开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语气,却表明了这帮官员的心虚。
尤其是那个叫孔威的佥事,没事儿还摸一把鼻子,鼻子都要被薅秃噜皮了,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微表情。
陈逸当然不会声张,只是耐心地等着流程走完。
就是这……也太啰嗦了一点吧?
跪拜,宣读,接圣旨,还回圣旨,将圣旨转放入预先就特设的龙亭,然后一拜再拜。
接旨的要问,皇帝好吗我很担心(圣躬万福?);宣旨的要说皇帝很好不要担心(还是那句“圣躬万福”,但语气不一样);完了还要把朝服换成常服,然后再出来见钦差,接着再拜,最后还有一段莫名其妙、但是听起来还算悦耳的不知名音乐吹奏。在陈逸听来,就跟一首片尾曲一样。
就这么一件事情,起码搞了一两个时辰,眼看着日头往上,到了最高处又转头向下,陈逸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这还不算完,一直到一行人棋牌开导地入城进了州衙,人人落座,然后面前摆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汤,这才叫全套流程。
冗长的迎接仪式终于尘埃落定,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多少。曾省吾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如炬,扫视着座下的武定州官员们,
“诸位同僚,此番本官与中官副使李大监,以及锦衣千户陈逸一同前来,除了传达圣意,更有一项重要使命,就是彻查武定州境内匪患,尤其是那白莲教之乱。”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陈彦如与万忠平等三人,两人的神色明显一紧,但随即又强作镇定。
“李大监乃是冯公点名,此番随行,责任重大。望诸位能如对待本官一般,尽心尽力地辅助大监。”
此言一出,在座的官员纷纷起身,向李公公行礼致敬,态度之恭敬,不言而喻。
不过这会儿大家还没那么紧张。太监嘛,一百个太监,有九十九个贪财,毕竟男人两大欲望。另外一个他们这辈子是没机会满足了。只要能塞够银子,想来不会被对方在冯保面前打什么小报告。
紧接着,曾省吾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陈逸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至于陈千户,年轻有为,心思缜密。此番随我同来,是要协助本官,深入调查白莲教匪患的根源,确保一方长治久安。”
然而,曾省吾的话语虽在称赞陈逸,但座下的官员们却各有各的心思。他们态度很是端正,该起立的起立,该拱手的拱手,但看向陈逸的眼神却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