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离开后,李星仪明显少了很多乐趣。她在宫中认识的人并不多,——太子夫妇如今忙得很,一人要养胎,另一人行走前朝兼调查安羡生死因。李星仪也不敢轻易去寻慕容枭和李承明,唯恐走得近了会被人发现端倪惹祸上身。
李星仪在宫中无所事事地又过了些时日。有时也会掰着手指头数他走几日,一只手数不完,便又要换第二只手。
未懂得情滋味的人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同样,未懂情滋味的人也少了许多有所惦记的隐秘乐趣。
她的变化并不难看出来,荻花等人见她时常落寞,也常常多同她说上几句话。
“其实…小淮阳君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样糟糕。”说话的是初盈,因为当初也不觉得冯翊是什么好鸟,私下里说过他不少的坏话。
“当初就你跟荻花列了数条,专门说人家的不是。”李星仪斜睨着她,“现在怎么改了?他给你好处了?”
初盈吓得险些要跪下。
“二小姐说笑,奴伺候二小姐的日子虽说不长,可一直觉得您同宫里和外边的人都不一样。外头人都说不好,虽然也有他们的道理,可咱们到底不曾接触过。奴是伺候您的,当初只觉得您要是着了他的道,日后难免要吃苦。”初盈跪坐在她跟前挺直了腰杆,道,“现如今咱也都见识了,小淮阳君不来,您日日瞧着山茶发呆;他来了,您整个人都活泛起来,跟之前都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您在宫中日子呆不久,我们伺候您就像您与小淮阳君相处是一个道理——只要您在西阁一日,我们就愿意看您高高兴兴的。”
本朝原就不忌这个,又也许是同冯翊在一起惯了,此刻初盈将话说出口,李星仪并不觉得有多害臊。
李星仪将她扶起来,又看了看荻花和绯烟。说实话,她心中并没有拿自己当主子,也没有拿她们当奴婢看——自己数月前也是浣衣宫婢,她又比谁好哪儿去呢?
“我不过是同你们说笑两句,是你们想多了。”李星仪笑了笑,有些怅然地道,“小淮阳君对我的确不错,冯驸马也是位好长辈。只是…罢了,今后我一个人时也高兴些便是了。”
她想说,却没说——冯翊对她再好,也是因为她如今是太子妃的妹妹。若不是,她也不过一无依无靠之人,冯翊或许会喜欢她,却不会看重她。而冯驸马人再好,也自有辅佐太子的这层关系在,同她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现实正是如此,生来高贵之人哪怕走歧路也有人帮扶,毫无依仗的只怕在平地上也寸步难行。
李星仪心中再纠结,也知道总想这些无用。语气平白内耗精神,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当下处境,居安思危方是上策。
日子来到腊月初八法宝节这天,举国信教,所以不光民间,宫中也过节。皇后那边着宫人来请李星仪去显阳殿食五味粥,她没犹豫,收拾了一下就赶紧去了。
然而到了显阳殿后,眼看着菜已备齐,却一直未见太子妃。
皇后看出她在寻人,笑着解惑:“你姐姐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太子同她又都是务实的人,不信神佛佑己一说,我便没让他们过来。”
李星仪应了一声,难得地有些失落。
皇后看在眼里,只抬头问了温女史:“快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李星仪以为是皇帝要回来了,身上的皮紧了紧。
然而温女史去后不久便折返,身后居然跟着有些日子未见的李老夫人。
“祖母?”李星仪有些惊讶。
李老夫人看着她,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可也先同皇后跪拜了。
“不必多礼。”皇后心情不错,连忙将人扶起来了,“正说有事相商,这才专程请太夫人跑一趟。”
李老夫人就着皇后的手臂起了身,这些日子养出的面皮泛着红润光泽,一看便知道事事舒心。
“我这把老头本不想进宫叨扰,娘娘传了话,这便速速来了。”李老夫人道,“路上就听他们说了,可是开春后便有喜事?”
大人说话时孩子总是插不进嘴的,好在李星仪识趣,只静静地听他们交谈,好从中知晓会有什么喜事。
皇后安排这祖孙二人入了座,这才半解释半絮叨:“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不说老夫人也该知道——国丈年纪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兄长早两年便备好一切,只是父亲总惦记着老三和澄练的婚事,什么都糊涂了却还记挂这个。我同陛下商议了一番,想正月里先过礼,如此一来澄练便算是皇室中人,日后不必守重孝,省得老三苦等…”
“什么孝不孝,可别随便说!”李老夫人忙道,“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