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仪来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眉头看了会儿。

冯翊这一冷静下来，在外面只觉得有些冷。被李星仪这么瞧着还是头一回，他倒先不好意思了。

冯翊偏过头，说：“看什么，不好看…”

不仅不好看，还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想必在冯公主那儿受了委屈。

李星仪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拉着他的胳膊进了门。

先头还在说冯公主一家坏话的侍女们倒是有些眼色，不仅这会儿噤了声，还贴心地离开，好空给他俩一个说话的地方。

冯翊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星仪先发问了：“怎么回事？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冯翊老实地答：“我娘不让我来找你，我为了能来，就…”

“你怎么能是为我来的呢。”李星仪摇头打断了他，“公主生气了，她不喜欢我，你忤逆她的意思进宫来找我，这是不孝。就算日后…”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日后？俩人还怎么有日后？她自己也没想到，冯公主竟然厌恶她至此。冯翊瞧着是像打算真心待她了，可最坏的事儿也发生了。

冯翊冻得发青的手背青筋浮现，他咬牙问：“我从未忤逆过她，现在起了个头。母亲有心事，可你是冤枉的，我不能看着咱们好好的亲事说没就没了。星仪，我定会有办法说服她，只是你愿不愿意等？”

他说话时眼里有光，李星仪知道他的认真，却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他，利用了他，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要怎么说服她？”她又问，“你不知道今天公主骂我骂得多狠，她说我是妖女来着。”

冯翊也尴尬，他从前倒是见识过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成亲后他们的婆母与妻妾闹别扭的场面。当时他笑话别人，如今自己体会到夹在中间两难的感觉了。

然而他却是恣肆惯了的人，到底同那些人大有不同。

冯翊站起身，拉起了李星仪的手。

李星仪正在琢磨日后怎么办呢，手被人攥进手心了。她想要抽，怎么使劲也抽不开。

“非礼！非礼！”她拍了两下冯翊的手背，“我又不嫁你了，你做什么…”

就这么拍了两下，发现他手心是热的，手背却凉得厉害。最终还是心软下来，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替他捂了捂，边捂边问：“冷吗？”

“冷也值了。”冯翊傻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冷肃的神情，“星仪，现在、一年后、十年后、三十年后，咱们寿命不过几十载，只要我以后老了，你还愿意像现在这样替我暖手就成。不孝便不孝罢，母亲不喜欢的是你的脸，又不是你的人，她早晚会放下的。可我却不成，我要是不娶你，这辈子都难受…”

李星仪听了自然开心——冯翊这人虽然从前玩的花，可好歹现在是将她放在心上的。这些年过得太苦了，除了讨人嫌，还没有哪个男子这样亲近她过，能有人待她这样真的很是感动。这种心口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感觉太好了，她实在也舍不得冯翊。

就像冯翊所说，冯公主厌恶的是她那张脸，可她又不厌恶冯翊。即便冯公主做了滔天的坏事，可冯翊又没有做，她不该将自己的怨恨蔓延到冯翊身上。

她想了想，又问：“可你要怎么同公主说呢？”

听她这么问，冯翊也乐了，“你这是同意了？”

李星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抽回了手，又气又怒道：“谁同意了？同意什么了？”

冯翊说：“你刚说的，同意嫁给我了。”

李星仪一跺脚，“你脸怎么这么大？谁说要嫁给你了？”

冯翊喜欢极了她这副模样——对嘛，表面瞧着娇娇弱弱，实际上有些自己的脾气，又容易害臊，这才是他的李星仪。刚刚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瞧着像是下一句就要说出别君之言的怨妇，那可不是她。

还得是现在的李星仪常骂他两句来得舒坦。

“我不管，反正你得嫁给我。”冯翊腆着脸继续道，“你刚还摸我手了，你得负责…”

“那我叫人打盆水来你洗洗。”李星仪将俩手背在后面，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摸一下就要负责，这人装什么贞洁烈女呐？

“不洗了，明天也不洗了。”冯翊龇牙一笑，“你伸手来，让我摸回去就行了。”

李星仪简直翻白眼——同冯翊这等没脸没皮的人在一块儿，你不知道他下一句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怎么也对付不了他。

可是同他在一块儿，自己是真开心呐。

如果爹还在，如果她长得不像皇后的姐